第49章(1 / 1)
(' 空气中只剩下他剧烈的喘息。 魏闻秋身上被锁链划破了很多处,长长的伤口遍布全身。只是他不会再有流血的可能。 石晏别过脸不去看, 也偏头避开一直注视着他的那双眼睛,喉结上下滚动着起伏。 青筋从颈侧凸着鼓起来,又极快地落下去。 那是一根扎在他心里的刺, 也是他病症的所在。 尽管石晏意识不到,但在四年里的许多个日夜,石晏躺在宿舍那张铁架子床上。 他无法不反复去想,这一切会不会是他自己的问题呢? 一个救命恩人,一个养育他长大,因病退伍的兵。 这样的人和石志胜的位置应该是一样的。理应是一样的。 魏闻秋先是成为了他的哥哥,继而模糊地在父亲的角色中踏入一只脚,甚至有时又朦朦胧胧地变成徐薏的样貌。 可以说,魏闻秋堪称母性般给予了他无条件又无要求的关爱。 他应该以感恩和尊敬回应。 然而他做了什么呢? 在这样一个人病重之时,他按住了魏闻秋的轮椅,不顾对方强烈的拒绝,跨坐了上去,执拗地亲吻了那张唇。 他那只依旧被保护得十分好的手朝下,抓住了哥最隐私的部位,和自己的摁在一起。 他躺在曾经的双人床上,用偷偷留下没有烧掉的哥的旧外套捂住口鼻,急切地嗅着随时间渐渐消散的哥的气味,颤抖着自慰。 石晏双手掩面,从喉咙里发出不连贯的抽气声。 魏闻秋着实可恶。然而他自己也是罪无可赦。 “…哥,”他喊。 “嗯。” “哥。” “嗯。”对方沉声应着,很柔地问他:“还气吗?” 石晏并没回答。 他知道魏闻秋指得是什么。 正常生活着的,能跑会笑,坚强又温和的,看起来貌似毫无异常的石晏——其实是愤怒的。 他瞒得了任何人,甚至可以说哪怕石志胜现在活过来,也绝不会发现这件事。 石晏藏得很好,连他自己都快要忘记这件事。 但魏闻秋知道。 他的愤怒从办完后事的那天下午,在棉城的那个出租屋,于地板上尖叫着炸开来的那摞木碗,或是灵堂上狠狠砸进桌面上的菜刀开始,一直延续至今。 “闻秋哥。”石晏又喊了一声。 “嗯。” “魏闻秋。” “嗳。” 房间里又安静了一会。 “你知道吗?”好半天后,石晏才终于很轻地开了口:“你走后的这些天,我在算什么吗?” 魏闻秋沉默着。 他将手从后伸进去,托起一点石晏的背,一下下顺着。 石晏似乎也不在乎他有没有回答,自顾自朝下说: “算你走时,离29岁差132天。从那天开始,我每睁开一次眼,都会感到我好像在离你越来越远。” “先是日期到下一周,然后再到下个月,之后是新一年。”他顿了顿:“你的时间和年龄静止了,你停止了。但是——” “但是……” 石晏的声音弱下去,有一瞬间仿佛他已经睡着了。 然而很快,那道声音又很轻很轻地一次次响起:“但我没有,我的年轮还在前进,我需要剪掉变长的指甲,刮去冒出头的胡子。” “要吃饭,上学,要做一切维持生活正常运转的事。” “所有人都在继续长大,变老,唯独你不会。” “然而直到某一天,我发现自己似乎又离你越来越近了。” 魏闻秋突然俯下去吻他湿漉漉的脸颊,石晏这次没有再抗拒。 他感受着那片发干的唇粗粝地磨着他的脸颊,捕捉到其中细微的颤抖。 “我发现我还可以算每天的我与你相差几年几月几日,算我将在哪年的哪一天,就跟你一样大了呢?” 石晏的声音极轻,一句句说出来却像沉甸甸地撞击在空气中: “哥,我想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。” “嗯,不原谅。”干涩无比。 “我永远都不要见你,我要记恨你一辈子,我成全你的成全。” “一辈子不给你烧纸,一辈子不给你上坟,叫你在地底下都见不着我,这是给你的惩罚。” “嗯。”魏闻秋把他抱得紧。 石晏闭上眼睛,他紧闭双唇,嘴角紧绷着下压,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苦。 喉结滚了几滚后,才再次发出声音。 “我是这么想的。” “嗯。”似乎只会这一句话了。 魏闻秋死死盯着那张唇。 “那现在呢,哥。”他听见男孩皱起眉,张开嘴吸了口气,很用力,极艰难地说出了下一句: “你能够奔跑了吗?” 魏 ', ' ')(' 闻秋的心已停跳数年。 那颗鲜红的心脏逐渐衰败,凋落,最后变成一座结满蛛网落满灰尘的旧钟。 此时此刻,剧烈的疼痛从那座已经坏掉的钟里迸发出来,摆锤不断地敲击钟壁,他似乎又再次活了。 血液在血管中奔腾游走,他像是重新拥有了脉搏,短暂地摆脱了坠落的命运。 他低头看不知何时搭上自己颈侧的手,那细长白皙的手正轻轻抚摸着他干涸的动脉。 指尖在自己的脖子上一下下有节奏地敲着。 在模拟心脏跳动。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