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2章(1 / 1)
(' 胸口堆积的小石子越来越多,稍微挣扎,就会扯得心脏都一抽一抽地疼。 视线停留太久,手机设置的时间到了,屏幕自动熄灭。 黑色的暗影里,透出女孩被雾气染得湿润的双眸,充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,就要掉落出去。 许岁倾忽而想起,好久以前的晚上,季斯晏问她想不想学说话。 内心封闭了太久,并不愿意再去适应新的环境,所以她摇头,比着手语婉拒善意。 可季斯晏竟然学会了手语,能用她的方式交流,带她去了医院,请最好的医生给她检查嗓子。 甚至于还亲自来到病房里,握着她的手抚上自己的喉结,教她怎么发出声音。 后来,他帮她报了想去但不敢去的钢琴比赛,陪她练琴,给她买好漂亮的礼服裙子。 还有…… 过去的回忆一幕幕浮现,许岁倾脑子嗡地炸开,耳边开始阵阵轰鸣。 那段时光好像才隔了不久,又好像,离现在很远很远。 远到她觉得自己可以忘记,这样或许是不是就不会再觉得疼。 可是,为什么还是好疼啊。 疼到她抬不起头,只能把眼睛紧紧地锁在早已经黑掉的手机屏幕里。 心脏像是被密密麻麻的丝线包裹,缠得透不过气。 脑子里仅存的理智告诉自己,这本来就是一场梦而已。 是梦,就总是会醒的。 反正从小到大,也不配得到别人真正的关爱和在意。 就像那个女人骂的一样,她和妈妈生来就下贱,命该如此。 不知不觉,车子已经抵达目的地。 司机缓缓地踩着刹车,把速度降到最低,停靠在了er家的别墅路边。 但许岁倾还是没坐稳,头直直地撞到前面座椅,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动静。 痛,但她没感觉了。 下意识的第一反应,就是去看左脚旁边放着的那盆兰花,绿油油的叶子是不是磕碰到了哪里。 许岁倾依然是低着头,两只手绕成一圈护在兰花周围。 余光瞥见司机回过头,小心翼翼地询问自己,“许小姐对不起,你有没有受伤?” 许岁倾摇了摇头,语气很轻,“没事。” 铁质大门外er早等不及,小跑着冲向后座车门,冲着里面挥手,叫她,“岁岁!” 许岁倾指腹摸了摸兰花的叶子,拼命把眼泪憋回去,抬起头看向窗外时,唇角浅浅地弯起一抹笑容。 er咧开嘴,露出洁白的牙齿,主动给她拉开车门。 本来想直接挽着许岁倾的手进去,结果见到怀里的花,不由得惊呼一声讶异。 许岁倾低头看了一眼,随后解释,“我也不知道该给叔叔阿姨买什么,这是前几天去花卉市场挑的,希望他们喜欢。” er笑得更开心,和她并排站着往前行,“绝对喜欢!岁岁你不知道,我爸爸最喜欢的就是兰花啦!” 许岁倾瞪大眼睛,有些意外地问,“是吗?” er微微嘟起嘴巴,模样变得正经,重重地嗯了一声。 进了客厅,她拉着许岁倾走到等候的家人面前,介绍道,“爸爸妈妈,这就是我经常跟你们提起的,我的好朋友许岁倾,你们也可以叫她岁岁。” er爸爸穿着深红色的中山装,妈妈穿着同色系的长旗袍,笑容慈祥,很是热情,“是呀,总听这丫头念叨岁岁,上次来也没好好招呼,今天一看,长得可真漂亮呢。” 许岁倾被夸得不好意思,脸刷地就红了,抿着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。 er见状,也跟着嘻嘻笑了两声。 她赶紧招呼旁边佣人过来,指了指许岁倾怀里的兰花,“爸爸,这是岁岁专门去花卉市场给你挑的呢!” er爸爸有些微胖,脸上笑意盎然,客气道,“岁岁真是有心了。” 厨房还在忙碌,寒暄过后,er便拉着许岁倾去了二楼她的卧室。 这边算得上是都柏林的富人区,空气清新环境优美。 就和昨天她在视频里看的那样,房间是粉色调,床头和书桌上都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可爱玩偶,布置得很温馨。 er指着衣柜兴奋地介绍,“这可是我自己去找人定制的呢,中世纪的欧洲古典风格,是不是很好看?” 许岁倾站在屋子中央,点了点头,“很好看。” 她环视一圈,家具全是奶油风的白色,空间很大,床边还铺着地毯,再往里面是单独的衣帽间,也是纯白色。 说实话,她好羡慕。 er有一个幸福的家庭,爱她的爸爸妈妈,活得阳光且开心,无忧又无虑。 不过,也只是羡慕而已。 因为像er这样单纯美好的女孩子,值得被世界爱着。 而自己,早就习惯了什么都没有的日子。 和妈妈被赶出家门,先去了戈尔韦,住在医院 ', ' ')(' 附近的旧房子,方便治病。 后来又一个人来了都柏林,以为完成和伯恩的交易,就可以顺利回到港城,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。 结果,季斯晏发现了她的身份。 但很奇怪,却并没有像对待oran那样对待自己。 反倒是,帮自己治病,说有他在,自己以后一定会过得很幸福。 还以为终于苦尽甘来,得到上天眷顾,被温暖包围的可怜女孩。 到最后,也不过是要靠另一个人的施舍而已。 许岁倾回过神,从背上的小包包里掏出精致的蓝色盒子,递给了er。 还没等她先说话,er自觉地接过去,先一步发问,“岁岁,这是送给我的吗?” 许岁倾弯了弯唇角,“是的,希望你喜欢。”er看也没看,直接回答道,“你送的我肯定喜欢呀!” 边笑着边打开盒子,眼前出现那条被精心挑选的水晶手链,浅浅的蓝色,质地剔透晶莹。 她眼睛瞪得大大的,盯着盒子里目不转睛,“好漂亮!” 说完马上把手链取出来戴在左手手腕,举起来晃了晃,“岁岁,我好喜欢啊!” 许岁倾被她的开心感染,胸口郁气似乎消散了些。 两人又在房间里转了转,等时间差不多才下楼去餐厅准备吃饭。 er本来和许岁倾坐在一起,又特意把凳子往她那边挪了挪。 正好佣人端着一盘糖醋咕噜肉出来,便得意洋洋地介绍道,“岁岁你知道吗?这里面的调料还是我自己去超市买的!” 许岁倾看着er笑了笑,收回视线后和走出来的厨师四目相对。 那个瞬间被定格,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熟悉的人。 厨师原本嘴巴动了动,想要和她打声招呼。 但碍于有其他人在场,加上许岁倾像是没认出自己,只好作罢。 er丝毫不察,看了厨师一眼,“这是家里新请的厨师,做粤菜特别厉害,还写得一手好毛笔字呢!” 她抿了抿唇,顺口应道,“好厉害。” 菜都上齐,er爸妈招呼大家赶紧吃饭,才堪堪停住话题。 途中,许岁倾放在包里的手机响了。 她拿出来看了眼来电显示,是季斯晏打来的电话。 眸底浮现闪烁流光,潜意识里的惊喜转瞬即逝。 取而代之的,是发现真相后的心酸和失落。 许岁倾咽了咽嗓子,按下旁边静音键,没再理会。 可过了十几秒,同样的铃声再度响起。 她只好起身,对着er和叔叔阿姨说,“不好意思,我出去接个电话。” 等走到客厅外的花园旁边,才用指尖划过接听。 传入耳畔的,是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,语气温柔地问,“还在吃饭吗?” 那股自我厌弃的感觉又涌上来,许岁倾垂在身侧的右手蜷缩了下,轻轻地嗯了一声。 她不敢说话。 害怕一旦开口,便会不由自主地哽咽。 更害怕会忍不住去质问,为什么要骗自己? 又为什么,要把自己当做别人的替身? 对面很安静,隔着两端仿佛都能听见季斯晏清浅的呼吸,夹杂着丝丝缕缕的电流声音。 就在她准备挂断时,他再开口,“要不要我来接你?” 言语间的关切,让许岁倾再度坠入虚伪的梦境。 可这一次,她很快就清醒过来。 许岁倾用力地掐着自己右侧大腿,克制涌出的眼泪,眼前雾气蒙蒙,却尽可能地压低声音回,“不用了。” 她顿了顿,又补充道,“我……我要和同学玩一会儿,到时候自己回来就行。” 季斯晏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,最后嘱咐了句,“别太晚。” 挂断电话后,许岁倾抬手捂着胸口,深深地呼吸。 连着好几下,才稍微平复了些。 转过身,先前见过的厨师站在面前,叫她,“二小姐。” 终于忍不住崩溃,许岁倾紧咬着唇,眸中氤氲的厚重雾气化成泪水,从眼尾大颗大颗地滑落下去。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