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5章(2 / 2)

“呵——”陈阳生被他半天就憋出一个嗯给气笑了,大骂:“你系唔系痴线啊!”

陈寒远静默着,海风吹拂他裸露在外的面颊、胳膊,皮肤很快浮起黏腻。

陈阳生也跟着沉默。不过他的呼吸更加急促,沉默对峙过后,他突然放缓语气:“小远,我曾经说过,我永远和你是一边的。老头,二房,三房,这个家里的其他人,都看不起你我,但我们会证明给他们看的,笑到最后的,不是吗?”

陈阳生声音夹杂电流,夹杂诱哄:“我们两兄弟这辈子注定孤单,爱情算个屁,亲情也是狗屎!我们的人生还剩什么呢?只剩利益了。小远,利益才是这世上最牢固不可催的——我和你有相同的利益不是吗?老头娶了我妈后又搞了那么多女人,害我妈这个正头夫人含恨而终......我说过很多次,这个家只有我和你是一边的,你为什么就不信我呢?小远,我不会害你的!难道你要连我也背叛吗?

陈寒远从口袋里拿出烟,问:“你想让我怎么做?”

“你明天乖乖去见那个投资人。小远,想要扳倒陈家豪,你在明我在暗,兄弟齐心,内外击溃,不然哪有那么容易,是不是?”

陈寒远不答话,话筒里传出他用打火机点烟的声音。

陈阳生等了一会,语气逐渐变得焦躁:“还是说你真这么蠢!要走你妈的老路?为爱情昏头自掘坟墓?我警告你,陈寒远,如果你非要犯蠢,别怪我对你那个小情儿不客气!”

陈寒远忍不住冷笑,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。

这才过去几分钟?他一根烟都还没抽到一半......

陈寒远真是太熟悉这套了——软硬兼施,陈阳生惯用的手段。

人是复杂的生命体,长在阳光里就笑容灿烂,生于黑暗便心中鬼影幢幢。

陈寒远在阴私中长大,也曾信任陈阳生这个大哥。

小时候他帮陈阳生顶了不少祸事。

他四岁那年,陈阳生八岁,两人同病相怜——陈寒远失去自杀的母亲叶瑶,陈阳生刚刚失去病逝的正房妈妈。

大房还在世的时候,陈阳生被护得高傲不可一世,看都懒得看一眼陈寒远抖着瘦小的胳膊,跪在祠堂挨打。

那天他们却跪在一起,陈阳生一张小脸颜色惨白,不断抬袖擦汗。他国际学校的西装袖管上,用别针别上的白布圈摩擦得皱皱巴巴。

起因是有人用石头砸碎了二房的琉璃窗。

大人们心里都猜得到是谁。

有个刚失去母亲的小孩气不过来灵堂洋洋得意炫耀的二房,趁大人不注意跑出去,呸了一口唾沫,再跳起来,拿石头用力砸碎了那扇彩色美丽的玻璃窗。

琉璃像蛛网,一下就破了。

那小孩砸的时候是痛快的,后来就浑身发抖,牙关打颤,开始害怕。

陈家豪得知后,站在祠堂,用那双威严的眼睛高高俯视他的后代们,阴沉说:抓到谁弄的,抽20下竹鞭,长长教训。

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,陈寒远站了出来,说是自己砸的。

陈阳生明显松一口气,小小的身躯栽倒在蒲团上。

陈家豪身为父亲,却向他投去赞许的目光: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年纪这么幼小,就能操控别人替他挨打。

可见自己这样严格的教育是有益于子孙后代的。

只有陈寒远,什么都没得到,咬牙替陈阳生挨了打。

竹鞭一鞭鞭抽在他瘦小脊背,他流着眼泪,冒着汗珠。

陈阳生之前来求他的话语在耳边变得模糊:“小远,我们同病相怜,都没了妈妈。你帮帮我,你挨过打,你不怕,可我怕得要命。这个家里你不帮我就没人能帮我了,你帮我我下次也会帮你,只有我在这个家站稳脚跟,我们才能互相扶持下去,是不是?”

道理的确是这么个道理,陈家豪永远不会正眼看陈寒远这个私生子一眼。陈阳生还有机会。

可陈阳生算漏了一点,陈寒远那时候才四岁,不懂这些道理。他听到大哥哥的话,胳膊下意识因为恐惧而收紧,抱紧怀里妈妈叶瑶留给他的唯一念想,一个破旧的小老虎手缝布偶。

陈寒远不是在犹豫,不是在想办法拒绝。这个家里从来没有人征询过他答不答应,他被教会,在哥哥和长辈们面前,只可以点头不可以摇头。

在没有点头的几分钟里,他只是在害怕,印象中那些细长的竹鞭抽在身上太疼了,他真的好怕疼。

可陈阳生连这么点时间都吝啬给他,沉不住气,等了几分钟没得到想要的答复,这个瘦瘦弱弱的弟弟还一直在他面前掉眼泪发抖——顿时气不打一处来!

他语气变得凶狠,一把抢过他怀里的小老虎,高高举起威胁:“陈寒远!我告诉你!你要是不帮我,我就把你这个破老虎扔进海里,让你这辈子都再找不到!”

......

在陈寒远年纪小站队陈阳生的时间里,数不清挨了多少次竹鞭。

陈寒远小时候皮肤白,看着瘦瘦弱弱,但身上怎么打也不留疤。

陈阳生偷偷爬窗进房间给他上药,语气温柔哄他:“因为这是小远的超能力,别人都没有,只有小远有,小远好厉害。”

陈寒远是依赖过这个唯一给过他温暖的哥哥的。

直到他听见陈阳生用安慰他的话转而去威胁其他几个弟弟:“小远的身体是打不坏的!他天生就用来挨打的!我有小远替我,你们有几条命要跟我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