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0章(2 / 2)

“砰!”

叶雨撞到墙上,口中发出痛苦的呜咽,手中染血的刀应声而落,在地面上划出一道刺耳的金属声响。

“江昭宴!”

陆砚青飞快冲到倒在地上的少年身边,小心翼翼地伸手将他从冰冷的水泥地上抱起。

少年面色惨白如纸,颈侧的鲜血不断流淌,血液染红苍白的唇瓣,睫毛颤动着,瞳孔已经开始涣散。

“别睡……听的见我说话吗?”

陆砚青只觉得浑身冰冷,心像是被人死死握住,声音颤抖,“宴宴,看着我。”

江昭宴睁开眼,瞳孔散乱,却还是努力地看向他。

“陆……先生……”

他的喉咙几乎发不出声音,像是被火烧灼般疼痛,“你……来了……”

眼眶骤然一热,陆砚青拼命保持着冷静脱下自己的外套紧紧按住江昭宴的伤口,转头大声呼救:“来人啊!!医生!快叫医生!!”

……

“患者江昭宴……”

“滴滴滴……”

消毒水味很浓郁,走廊偶尔传来匆忙的脚步声,陆砚青的神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。

“失忆过……疑似对雷声患有ptsd……”

“患者喉咙存在器质性损伤,目前处于缄默状态……”

手里的报告单被揉成一团,陆砚青眉头微簇,神色复杂。

他只知江昭宴身体不好,从小到大吃了不少苦头,却从未想过这些经年累月的磨砺,早已在其体内埋下隐患,化作了根深蒂固的顽疾。

十天了,少年仍未苏醒。

医生说这是旧疾叠加新疾,什么时候能醒全看江昭宴自己。

目光落在少年病房的床头,那里有许多水果鲜花,其中最大的一束是乔渊送来的。

一听到江昭宴受伤的消息,乔渊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。

“你怎么照顾的小宴!”

青年神色激动,“他就跟你呆在一起几天,就已经受了那么多伤!”

这指责来的毫无缘由,江昭宴的受伤其实和陆砚青没有半点关系,男人却没有反驳。

病房外的长廊被雨声裹挟,陆砚青垂着眼,站在那里,一言不发。

“是我的错。”

他的嗓音低哑,“我该跟着他的……如果可以,我希望现在躺在病床上的是我。”

男人声音认真,没有丝毫虚情假意,就像是他真的是这么想的,乔渊怔了怔,指责的话落在嘴里,再也吐不出半个字。

他深深望了一眼陆砚青,男人面容疲惫,一向整齐干净的衣服皱皱巴巴的,眼眶透红,完全看不出往日风光霁月的模样。

神色稍缓,乔渊还想说些什么,却被打断。

“给我讲讲他小时候故事吧。”

男人眸光稍暗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,“我想要多了解点他。”

很冷……

江昭宴觉得自己像被困在一片浓雾中,脚步虚浮,意识昏沉。四周空荡荡的,安静得吓人。

他试图睁开眼,但眼皮像是被千斤重物压住,只能感受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,冰冷、刺痛。

他是不是……又回去了?

回到哪里?

思绪断片,又连结成串,模糊晦涩,似乎是回到那个没有出口的旧屋子,回到那个雨夜,闪电劈开天幕,雷声轰鸣,孩子在哭闹,大人们恼羞成怒的吼叫。

胸口闷得厉害,耳边嗡嗡作响,要逃走……双腿却被铁链拴住,仿佛有人在喊他,又像什么都听不到。

救命……

谁来救救他……

“轰隆——”

“轰隆——!”

雷声像利刃一样劈开天幕,随之而来的还有暴雨倾盆,瓢泼般地砸在窗户上。

四月悄悄地结束了。

江昭宴猛地睁开眼。

像是从水底猛地被人捞起,呼吸急促,胸膛剧烈起伏,浑身冷汗淋漓。心跳快得几乎要冲破胸腔,指尖发颤,却迟迟发不出声音。

病房的灯柔和,窗帘半掩着,隐约可见窗外一片灰蒙。

自己这是……得救了?

缓缓转头,身边空空的,病床一侧摆着点滴架和一只刚换过的药瓶,滴液有规律地敲打着安静。

少年的目光在病房里游走,心中一片茫然。

下一秒,房门被推开,一个护士探头进来,见他睁着眼睛,猛地一愣,随后欣喜地跑了出去。

“他醒了!!三号病床的患者醒了!!”

脚步声从远到近,几秒钟后,门口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。

男人几乎是奔着冲进来的,衣衫未换,眼底有着明显的血丝,像是太久没合眼,神情却在对上江昭宴目光的一瞬间,蓦地松动,锋利边角瞬间瓦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