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5章(2 / 2)
话未说完,便被裴玄祁冷冷一瞥,剩下的话顿时咽回腹中,面上讪讪。
他转眸看向蕴玉,声音听不出喜怒:“容美人,你如何说?”
蕴玉沉静抬眸,坦然对上裴玄祁黑沉的眸子。
他鲜少会用这般冷然的目光看她。
她抿了抿唇,将脊背挺的笔直,不急不缓开口道:“妾从未有过一星半点害人的心思,无论那人是谁。”
话音未落,她忽然伸手扯开披风系带,将穿着濡湿衣裙的身子全然露于裴玄祁面前。
鸦青色的长发蜿蜒黏在她冷白的肌肤上,许是被冷水浸了个透,她肌
肤相较于平日添了一股子青白之色。
颊边不知是被枯枝还是何物划出细密的红痕,原本水蓝色的衣裙尽数紧贴娇躯,眼下还细密地往下滴着水。
像极了一只被欺负的落水小猫,狼狈的紧。
裴玄祁心中升起一股烦闷,食指在桌案轻敲,转眸问仪妃:“为何不传太医?”
这...
仪妃被他问的一怔,神色一僵,连忙解释道:“依着宫规...”
“去传太医,再命御膳房煮碗参汤来。“仪妃话未说完,便被裴玄祁不耐打断。
“不必了。”蕴玉垂着的睫毛微颤,轻咳两声,随即仰头抬眸望着裴玄祁:“还请圣上明鉴,若是妾真生出了谋害安才人的心思,何苦还要跳入湖中救她,让她自个儿淹死在湖里,岂非更好?”
她声音轻淡,却字字如刀,语气里听不出半分怜悯,反而显得格外冷情。
闻言,安才人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突然狠狠掐进手心,她双眸将哭未哭,声音尖锐道:“容美人这话好生诛心!“
“妾如何知你怎要这般做?”
“说不得是你怕了,见着妾差点淹死再湖中,你心生害怕,这才慌乱跳入湖中救妾。”
“更何况...”她目露愤恨,抬手猛然将披风拽下,露出脖颈间的红痕,气怒道:“若容美人真要救我,为何屡屡将我摁进水中,说不得你是嫌我死的不够快,才要亲自跳下水送我一程!”
蕴玉险些被她气笑了,唇角冷冷勾起,眼角眉梢尽是讥讽:“安才人说我要害你,我为何要害你?”
安才人显然被她问的一僵,一时说不出话来。
却见蕴玉步步紧逼道:“是因你受圣上宠爱?还是因你貌美无双?抑或是你在宫中风生水起,让我嫉妒得咬牙切齿?恨不得除之后快?”
殿中传来低低的笑声。
仪妃冷眼一扫,林承徽忙低下头去,掩住唇角的笑意。
也不怪林承徽,谁不知晓,这宫中如今最的盛宠的,低位中容美人可是头一份。
她要害安才人,实在是想不出动机。
安才人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,她目光怔然地望着裴玄祁,口中讷讷道:“圣上...圣上不信妾?”
话音未落,两行泪已滚落脸颊。
裴玄祁却面色未改,只垂眼看她。
安才人绝望地低笑两声,随即狠狠咬了咬唇,视死如归道:“若圣上不信,妾愿与容美人同入慎刑司。”
“孰是孰非,皆交由慎刑司定夺!”
说罢,她转头看向蕴玉,脸上带着股说不明道不清的傲然:“不知容美人,可敢一同前往?”
此言一出,殿中哗然。
慎刑司,进去一遭,哪怕不死也要褪层皮。
更遑论女子进了慎刑司,还有什么将来可言?
为证清白,安才人竟要主动请入慎刑司,这等姿态,顿时引得众人心中倾斜。
盈婕妤忽然低声一叹,语露可惜道:“安妹妹素来温婉,怎会凭空污人清白?如今为了自证,竟要自请慎刑司,真真是可怜。”
说话间,盈婕妤天然便偏向安才人。
主位上,裴玄祁眉头微蹙,一言不发地垂眸瞧着蕴玉。
一旁的梅妃小心觑了眼他的神色,试探道:“圣上,安才人此法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,妾相信,慎刑司定会查明真相。”
语落,她不着痕迹地朝伊昭容递去一个眼神。
这般好的机会能除掉仪妃手下的得意干将,她自然不会放过。
伊昭容收到眼神后眸光微敛,扭头温声道:“不过是小小误会,若真是容美人一时失手,也可明说。”
“圣上宽容仁厚,想必也不会要了容美人的性命。”
她话语轻柔,似在缓颊,实则将“失手”二字嵌入其中,无形中给了蕴玉一个定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