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3章(2 / 2)

她动了动唇瓣,艰难道:“圣上不是说,想要同妾重归于好么?”

裴玄祁暗沉的眸中闪过一丝清明,他轻讽一笑:“朕说了,那是以前。”

他继续道:“朕原以为,无论如何,你都是当初那个楚徽兮,只可惜,今日在慈宁宫,你倒是叫朕彻底明白,当初的想法是多么可笑。”

仪贵嫔瞧着他面上的疏离心中一紧,连忙解释:“楚云筠入宫一事,乃是太后一人所为,妾半点都不知晓。”

“可是朕问你的意思时,你不也半点不曾反驳?”裴玄祁垂眸看她,目光像寒锋出鞘:“你心里最重要的,还是楚家。”

“若是楚家、太后,做了对不起朕的事情,就算你知晓,也会帮她们瞒着朕对么?”

“毕竟在你心里,你同太后才是一家人。”

他说这话时,嗓音冷冽,如同在仪贵嫔心上敲上一记重锤。

“你以为朕不知楚家为何送楚云筠

入宫?你以为你在太后跟前斡旋的心思,朕都未曾看见?楚徽兮,你真是让朕太失望了。”

“你既然想要楚家借着楚云筠青云直上,那朕便成全你,只是往后,朕同你之间,再无半点情分。”

仪贵嫔被他说得脸色惨白,刚才尚还依附在男人怀中的一点温软也倏地僵直,她哑着嗓子辩解:“妾从未想过欺瞒圣上,只是...”

“只是什么?”裴玄祁声音低下去,眼中却燃起一抹几欲压制不住的怒意:“只是不敢得罪太后?不敢拂楚家之意?那你要朕如何信你?信你会真心扶养皇子?信你会护朕的子嗣?”

“朕曾真心考虑过,把大皇子交与你抚养。”他说着,目光森冷:“可幸好,幸好朕还未下定决心。”

仪贵嫔像是被人一刀刀剜着心,一边是她好不容易才等来的柔情蜜意,一边却是忽然崩塌的希望与信任。

她颤着手去拉裴玄祁的衣袖:“圣上,您误会了。”

可她话未说完,裴玄祁便冷冷打断她:“你变了,楚徽兮。你与当初在澧州那个姑娘,已全然不同。”

他的声音不大,却仿佛有千钧之力。

“那时,我母后还曾说你是个重情义的孩子,可如今...”他说到这里,眼神微闪,面上尽是对先后的追忆之情。

仪贵嫔被他这神情刺的心脏一缩,胸腔里的委屈、怨恨与不甘也全都翻滚上来。

正在她还要辩驳之时,却见裴玄祁忽然瞧了她一眼,冷淡地站起身道:“你我之间,最后的机会,也被你磨没了。”

话落,他大步跨出昭月宫,身影未有半点停留。

门扉阖上的一刹,仪贵嫔整个人瘫倒在榻上,脸色惨白。

方才,她是真的以为,自己重新有了机会。

她伏在锦枕上,泪水无声地打湿鬓发。

哭了许久,仪贵嫔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,圣上既然是因为她太过看重楚家才失望,那如果她和楚家划清界限了呢?

那她和圣上,是不是还有机会?

仪贵嫔忽然坐起身,披衣下榻,至妆台前坐下,痴痴瞧着铜镜中的自己。

镜中,女子风华正茂,却因愁绪显得面容憔悴。

仪贵嫔一手抚上自己容颜,眼神却格外清亮:“太后娘娘,您想要拿我做棋子,就别怪我不念着您了。”

“毕竟,人不为己,天诛地灭。”

她脑中忽而想起一件旧事,当初先后之事,便是太后所为,方才圣上对先后的思念之情她自然看在眼中,若她能将这真相献上,圣上定会对她刮目相看。

思及此,仪贵嫔唇间忽地绽开一抹笑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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乾盛殿夜色沉沉,像极了蛰伏着的一头巨兽。

裴玄祁自昭月宫吹着夜风一路归来,抬脚踏上玉阶。

一旁候着的江尘与守夜的宫人们连忙想要上前,却都被裴玄祁挥退。

他眉眼清明,仅有袖口与衣裳下摆沾了些酒意,抬手朝着朱漆的殿门稳稳一推。

暖黄色的灯烛将整个殿内照的晦暗,裴玄祁一手将殿门带上,抬眸撇了眼正倚在软椅上的人影。

那人坐没坐相,懒散窝在软椅中,手中随意捧了一本医书在看,闻声侧首瞥了裴玄祁一眼,悠哉道:“回来了?楚徽兮可吐口了?”

裴玄祁不慌不忙地将外袍脱下,随意扔在一旁,才蹙眉走至御案前,端起一盏凉透的茶仰头灌下。

“火候差不多了。”

“哦?那便是还未说了?”钟乐之挑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