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(1 / 2)

他咬牙否定:“不疼。”

哥为此低声发笑,勾起一侧嘴角,像是坏笑,并不戳穿他的小小谎言。四目相对,他双颊微红,破涕为笑了。

他无限怀念那时的西樵河,他们坐在岸边休息,石板上每一寸苔藓都是可亲可爱的。哥从裤兜里掏出ipod,先把一只耳机塞进他的耳朵。旋律响起,吸引他的全部注意力,疼痛似乎就这样轻易地消弭了。

风微微吹,吹花花天上飞。

小雨飞飞,找阿爷快快回。

月漫漫追,追阿嫲给吹吹。

小桥也睡崽崽累。

旋律快过车速,先一步抵达潮州,迫不及待似的。

桌面上,手机铃声响起,屋子里略显凌乱,唯一的身影高大、孤独,正忙于收拾精简的行李。

第3章

何家树长臂一伸,捞过手机,顺手按下接听键,随后才看到一串陌生的号码。他隐约猜到对面是谁了,没有开口打招呼,通话开了免提,把手机随意一放,转身继续筛选衣物,希望对方能尽早挂断。

大学班长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室内:“何家树,你总算接电话了!你去哪儿了?这些天我全校都跑遍了也找不到你,你现在还在潮州吗?就算你保研了,答辩你总得到场吧?毕业典礼你总得出席吧?优秀毕业生名单下来了你是不是都没看?院里让你做代表上台演讲……”

他攥着衣服的手收紧一瞬。班长的话无意间提醒了他时间过得有多快。

半年前,他也曾尽心准备过保研,并且拿下名额,奈何后来的事发生得太快——意外的车祸、母亲……

“何家树,你在听吗?”骤然提高的分贝绞杀掉微薄的哀思,班长生怕他挂断电话,语速飞快,“那个,我们都知道你家里出了一些事情,院里的领导其实都很关心你,想帮你……”

很糟糕的一种感觉,但情绪转瞬即逝,他克制得极好,丝滑地拉上手提包拉链,看起来波澜不惊地掠过桌边,顺手按下红色的挂断键。

行李不多,塞满一个手提包就够了。

他并未立即出门,而是站在原地有些出神,脚下是位于朱门街的一栋独栋小楼,他和母亲离开西樵后在此居住过一阵。

朱门街对于母亲的意义早已日渐淡薄,所以她可以放心地出租屋子,可在他心里还是不一样,于是他选择回到这里住下。

安静又荒凉。他已经故意把房间弄得很乱,到处堆满旧物,可惜缺乏人气,一股阴冷乍地四起。

回过神来,他径直到卫生间洗了个手,返回客厅。墙边安置着供台,正中立着何宏霄的遗像。

孝子跪于下方,行大拜,磕长头,仰望着父亲的旧影不语,一切尽在无言之中,许久都不见其起身。

这些年日夜相伴,想说的话都第一时间说过了,但今天略有不同,何家树踌躇着,低声告慰亡魂:“爸,我决定回家了。”

如何回家,回谁的家,他给不出答案,只知道自己心意已决,今日就要返回西樵,谁也拦不住。

清脆的门铃声将哀思打断,他还以为是预约的出租车到了,起身后鞠了一躬,拎包出门。

可停在门口的是一辆私家车,车上下来的显然是配送员。

他手里拎着蛋糕,热情地发出问候:“何先生吗?这是你爸爸林先生给你订的蛋糕,祝你生日快乐!”

听到“林先生”三个字,何家树的眼神冷冽到极点,同时发出一声冷哼,接过包装精美的蛋糕盒子。

下一秒,他径直走向五步外的垃圾箱,无情地丢了进去。

配送员从未见过这种反应。谁收到生日蛋糕不是喜笑颜开的?他低呼一声,没来得及阻止。

何家树冷眼以对,狠声告知对方:“我爸早就死了。”

配送员闻言愣在原地。何家树看清后方出租车的车牌号,果断走过去上车,告知司机目的地。

“潮州南站。”

潮州南站的候车大厅人来人往。何家树穿过人群,很快找到前往西樵的大巴。

司机站在车门前吸烟,间或喝一口凉茶,接过他的车票草草地看过,撕掉副票又递了回来,朗声笑道:“靓仔,再等十分钟啊,回村的客少。”

他颔首答应,把手提包放好,走到一旁也掏出口袋里的香烟。

是最后一支。空烟盒旋即被他投进了旁边的垃圾桶。他把烟衔在嘴里,用手掩着打火机点着,靠在栏杆旁缓慢地吸。

烟被按灭,耳边是车站嘈杂的声音,口袋里安静一路的手机终于被主人眷顾。

何家树翻看通信录,选择字母“w”,找到一串八年没有拨打过的号码,备注为“武馆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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