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(1 / 2)

没等满腹的疑惑与担忧说出口,何家树指着那把椅子命令道:“那儿,坐下。”

何家浩照做,还是忍不住出言关心:“发生什么事了?怎么会这样……”

“车祸。”他仍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,看着相机屏幕里出现的身影,突兀地发出一句调侃:“你小子,还挺上相。”

哥又在笑,可是何家浩笑不出来,明明刚说完大伯母的死因,他是怎么做到下一句就调笑自己的?这些年哥哥到底发生了什么?何家浩满腹的疑问,不知该先问哪个。

他只能听话地坐在那里,仪态十分板正,表情紧张又真挚。适时,门口有客到访。

兄弟俩同时望过去。那是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,手提公文包,不难辨认身份,不是律师就是保险推销员。

何家树抬手招呼对方过来:“弄好了。这样行了?”

律师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,递给何家树。何家树翻了几页,送到何家浩面前:“签了。”

何家浩下意识想问这是什么,但一想到哥绝对不会害他,又何必问呢。

于是他果断拿起笔,认认真真地写下自己的名字,抬头看到对方眼中的满意,心情轻快不少。

事情还没完,何家树又说:“对着镜头说。”

“说什么?”

“说你愿意。”

“我……”何家浩懵懂地扭头,看向镜头,语气充满着不确定,“我愿意?”

“不行。”律师都看不下去了,上前指挥,“你要照着上面的内容读,不是光说三个字就够了。”

何家浩点头,拿起文件照着念出声:“我何家浩,愿意接受自然人何家树……赠予的全部……房产和……”

话音骤止,何家浩这才反应过来,匆忙翻到第一页查看标题,竟是份财产转让书,急得他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。

“我不愿意!”

第5章

突如其来的重逢,结束是不欢而散。

在那种关键的时间点,还有律师在旁做证,何家浩什么都顾不得了,坚持追问缘由,不出预料地触碰到那层无形的、冰冷的外壳。

他宁愿哥打他一顿,用属于男人的方式解决。总之,不管怎样都好过这样的态度。

小时候,哥明明很在意他、呵护他。

如今,何家树冷冰冰地告诉他:“欠你们何家的,原路返还而已。”

夜色已深,何家浩倚靠在床头,仍是白天的穿着,鞋子都没换过。

狭小的卧室黑魆魆的,彰显着他已经很久没有动过位置了。

一束月光打在书桌上,僵硬的身躯微动。何家浩起身拉开抽屉,径直抽出最下面的笔记本,里面夹着一张照片,背面的字迹烂熟于心。

那是九岁的小浩和十四岁的哥的合照。

西樵河岸边,哥穿着龙舟队的红色队服,亲密地揽着他的肩膀。他还是天真的小孩儿,足足比哥矮了一头。

他们笑得那样灿烂。

当年哥走后,家里所有有关的照片都被父亲撕毁了,就连他私藏的相册都未能幸免。

在父亲的怒火之下,他拼命保下来这一张照片,八年来每每泛起思念,都是靠这张相片怀恋的。

夏日的艳阳驱散陈年的霉斑,西樵村的每一块砖瓦都是崭新明亮的。八年前的西樵静谧安宁,回忆无限美好。

龙舟队都是和哥年纪相仿的少年。

红色鲜明醒目,他总能率先注意到哥的身影。哥聆听教练的讲解,因刺眼的阳光而乜着双眸,与今日所看到的疏离感很像,又不尽相同。

他常常去给哥送饭,少不了在大榕树下等待片刻,那时觉得光阴漫长,如今却在回味,恨它不够漫长,为何不能像照片一样定格。

训练结束后,他陪哥一起吃饭。训练辛苦,哥吃得很多,但总会先分给他一个鸡腿,看他吃得满嘴油光,还得分神帮他擦嘴。

他们对视,都忍不住咧嘴笑了。

教练凑过来跟哥打趣:“小树,这就是你弟何家浩啊,总听你提起,今天也是让我瞧见了。文文静静、白白嫩嫩的,像个小姑娘,你怎么就跟野猴似的?”

他局促不安,从礼貌上来说,应该做出回应,可他不擅长这些,下意识将目光移向哥哥。哥搂着他的肩膀安抚,游刃有余地接话。

“我弟怕生,也就在你们面前这样,在家可是不得了,天天跟我闹,就差骑到我头上了!”

“哥,我没骑过你。”

他低声反驳,一本正经的样子惹得众人哈哈大笑。

他这才意识到哥说的是玩笑话,不该较真的。

教练又问他:“家浩,你会划龙舟吧?等会儿跟我们一起划。”

队友们也纷纷发出邀请,附和着。他只能尴尬地摇头,羞于启齿:“我……我不会划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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