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章(2 / 2)
很快,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:
“阿瑾,你之后可不可以不要去外面工作了。”
“为什么?”
梁瑾的胸脯上下起伏着,母亲的声音依旧和记忆中一样温和,但梁瑾感觉有一把钝刀划开了自己的心口。
母亲听他不想同意的意思,有点着急,说:“你天天往外面跑”,过了两秒,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好,又刻意压低声音,委婉地劝道:“你总不在家,难道要让陆总跟着你跑吗?”
“l城就那么一个小公司是陆家的,也值得陆淮聿大费周章过去吗?”
所以陆淮聿过来,只是为了和自己做那档子事吗?
还真是够坚持的。
“妈妈,你不知道他来找我做什么吗?”
“你不说,我还真不知道,原来我那么天赋异禀,能左右陆总的心意。”
梁瑾的母亲不愿意和他细谈关于他们二人相处的事,只是一味地自说自话:“你知不知道,这段时间你爸爸想找陆总,公司的人说他去l城出差了。”
直到现在,梁瑾的母亲也从未关心过他一句,只有满口满语的赵家陆家,梁瑾不想再听下去,忍无可忍,干脆打断她的话,声音很轻:“我的哪个爸爸?”
对面愣住了,半天没说一句话。
梁瑾站在窗边,看着远处正在修剪花园的园丁,不停有枝桠被剪断掉在地上,堆成个小山坡,笑了,说:
“没记错的话。”
“我的爸爸很早就去世了。”
第10章 10
梁母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,最后匆匆挂了电话。
梁瑾已经习以为常母亲仓促的关心和仓促的结束,毕竟在父亲去世之后,她一直是这样的。
梁瑾的父亲,梁序堂,在去世的前一天晚上,把病房里的其他人都撵走,只让梁瑾一人进来。
医护人员对这样的场景早已习以为常,生了大病的人总是有千言万语要和家人说。
那天晚上,本来轮不到梁瑾陪床,但梁瑾的母亲说实在受不了了,想要先回家睡一晚,梁序堂自然说可以,于是梁瑾便主动提出来留下,承担起母亲不在的那一份责任。
父亲说你这样也睡不好,晚点也跟你妈妈回去吧,不要耽误明天的学习。
12岁的梁瑾,少年人的年纪,身量像抽了条的枝节,个子长得很快,只是有些瘦,面容清隽。
坐在病床前,那时候还不会成日冷着一张脸,神色如常,安慰他父亲说:“没关系,我成绩很好。”
病床上的梁序堂被他一本正经的表情逗笑,很少见地笑出声。
护工进来要给梁序堂擦身体,梁瑾退到一边去,看到父亲因为癌症折磨受成皮包骨的样子,心里很不好受,眼眶红红的。
梁序堂注意到他的反应,真正生病的人反过来逗他,笑呵呵的:
“吓到了?”
“男子汉大丈夫,这么大还哭鼻子。”
12岁的梁瑾倔强地偏过头,在梁序堂看不到的角落里,默默的擦干脸上的泪水。
晚上,梁瑾躺在陪护床上,闭着眼,怎么都睡不着,干脆把注意力放在梁序堂身上。
两人在黑暗中对视,梁序堂看向梁瑾的眼里充满了慈爱和不舍。
夜很深,除了时不时监测的机器声,没有任何其他的声音。
梁序堂这时候的身体状态,和苟延残喘没有任何的区别。
多活一天,是多一天的痛苦。
反正也没有痊愈的希望。
梁瑾永远都忘不了那天晚上父亲对他说的话。
那时的他不懂,没想到会一语成谶。
梁序堂说一句都要喘半天。
“以后的路,要阿瑾自己走了,你妈妈是靠不住的。”
之后是很长的一段沉默,久到梁瑾以为父亲已经睡着了。
却听到了父亲和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。
“阿瑾,爸爸对不起你。”
—
梁瑾风尘仆仆地回来,先去洗了个澡,行李箱扔在地上,也没工夫去收,在床上一次睡了十几个小时。
直接从前一天的晚上八点,睡到第二天下午五点。
据佣人说,上来敲过几次门,都没反应,吓得以为出了什么事,擅自开门进来也只是看到梁瑾在床上酣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