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(1 / 2)

彼时陈崇的母亲杨春静正在外省寻找当初同时补课的其他学生,期望能找到新证据翻供,却在听闻陈健林死讯时,失神撞在高速公路的一辆大卡车上,抢救无效去世。

陈健林跳楼的那天,陈崇没有睡着。当时陈健林晚上给他烧了一顿蜜汁鸡翅,在米饭里磨了安眠药进去,想要悄无声息的离去。却没想到那天陈崇中午在学校吃多了饭,晚上的米饭都统统倒掉没吃。

跳楼前,他父亲看着陈崇安静的站在房间门口,规整的睡衣和平静的面容,在黑漆漆的客厅里突然挣扎起来,他扑上来用力捏住陈崇的双臂,力气大到几乎要将陈崇捏碎。

可陈崇没有感觉。

他父亲在黑暗中哽咽着说:“快去睡吧,小崇,爸爸马上就去睡觉了。”

如果那天窗外有一抹月光泄进来,陈崇说不定就可以看清楚他父亲充满沟壑的脸上那两道泪痕,说不定可以意识到他父亲其实在说:“我不想死。”

但陈崇没有意识到,他规矩地回答:“好的,爸爸。”

然后目睹着陈健林突然发疯似的从地上站起来,狂笑两声,几乎是一个箭步冲出去,毫不犹豫地从阳台上纵身一跃。十楼的高度,人会摔成什么样?

八岁的陈崇或许知道,但十八岁的陈崇已经不记得了。

十年太久,对于他而言那场血腥的画面已经变得模糊起来,大概知道人的身体上每根骨头都碎了,地上是红艳艳的血,面目全非。

唯一反复在记忆里播放的片段,大概是那晚陈健林压抑的哭声和狂放的笑。

警察说陈健林大概是精神不正常了,一个温文尔雅的男教师如何会做出这样极端的事?

陈崇想或许吧,精神病可能就是遗传。

从那以后,陈崇离开家乡来到江市,暂时寄宿在小姨家里。

小姨杨春华带着女儿刘佳灵,有个爱好赌博家暴的丈夫,叫刘嘉军,陈崇刚来时没少被刘嘉军刁难苛待。

总而言之寄人篱下的日子不算太好,前两年刘嘉军因为赌博欠债逃出江市,至今杳无音讯。

在陈崇短短十八年的人生里,倒也称得上一句精彩纷呈。陈崇见过的事情已经太多,也早在很久之前就认定了自己的归宿,他生命中出现的任何人或事物,都不过是匆匆过客,他都不想要了解,也没有必要了解。

为此,陈崇停下了手上挑拣香菜的动作,看向一言不发闷头吃面的庄畅,他用单手,将老板送的那瓣蒜的外皮扒了,垫着层餐巾纸推到庄畅面前。

“庄畅,别因为我的事不痛快。”陈崇语气毫无起伏地说完,收回手继续吃饭。

简单的一句话,也不知是大蒜味儿熏的,还是面里的辣子呛的,庄畅眼睛红了起来,看着那瓣蒜出神。

“要是没有这些事,你是不是就不想死了?”

陈崇不会安慰人,某种角度上或许可以称之为铁石心肠,他淡淡的看向庄畅要哭不哭的表情,目睹着庄畅一嗓子嚎出来:“而且我根本不吃蒜啊!”

见庄畅没事,陈崇放心下来,终于可以安心吃会饭了,却不曾想筷子还没进去,手机又嗡嗡震动几声,陈崇扫了一眼。

又是关自西。

关自西:[在吗,周末有空吗?]

关自西:[我带你去复查。]

关自西:[江城大学,周日上午十点,我在校门口等你。]

陈崇:[没空。]

陈崇的拒绝对关自西没有起什么效力。聊天框对面的人坚持不懈地扬言要对他负责到底,陈崇也依旧我行我素的不听不管不问。

周末期间陈崇都不待在学校,基本就住在家里,上午十点时关自西发来信息说他到了,十一点时关自西问他真的不来吗,十二点的时候关自西说他走了。

而陈崇一条消息都没有回。

下楼徒步去大学城附近吃饭的时候,陈崇还是挑选了平日里和庄畅最常吃的一家面店,他刚撩开面店用来挡风防虫的塑料帘,眼前就出现了关自西和一个女孩儿的身影。

陈崇轻轻扫了一眼,也没有那股故意晾别人信息的尴尬,径直走进去对着老板说:“老样子,牛肉拉面,不放香菜。”

熟悉的声音响起,关自西意外地抬头,看见陈崇微微弯着腰扫码付钱,水洗黑牛仔裤贴在腿上,黑色短袖服帖的熨在胯上,他手上的夹板还没拆,只能单手行动,今天的陈崇依旧没有戴眼镜。

旁边的女孩察觉到关自西的目光,嗔道:“你看什么嘛,你今天来我学校来的那么突然,我都没定好位置,听我同学说这家面店很好吃,特意带你过来,结果你不吃。”

关自西为难的冲她无奈一笑,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:“这样的东西我吃不惯,胃里难受,而且我不饿,今天就是顺路过来看看你。”

陈崇坐在关自西斜对面,心里无声笑了。关自西又开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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