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章(2 / 2)

“你敢。”

年锦爻冷不丁出声。

周止忍俊不禁,手在他露出眼罩外的脸颊上轻轻戳了一下。

年锦爻没有再说话了。

周止看着他,也有点困,抬手打了个哈欠。

手臂重一下,他才想起年锦爻的裙子,想一把扔回年锦爻床上,但周止还是犹豫了下,想到今天与少爷的摩擦,又想到他与导演看起来关系不菲。

周止叹了口气,还是起身老老实实拎着裙子,出去找了个天井用清水过了一遍,晾在楼下连起两栋狭窄弄堂的晾衣绳上。

红色裙子坠着水珠,随风沉重地摆。

两侧弄堂房砖瓦发灰,天色阴沉,太阳早就不知影踪。

导演说的没错,下午确实要下雪。

周止没穿外衣,风一吹就打了个寒蝉,搓着过水后冻红的手指回了房。

他床上的杂物还没清,周止懒得去收拾,随手拎了被子枕头把自己弹进窗下的贵妃椅中。

确实挺舒服,里面都是实心儿的高级海绵,比他自己睡的床都踏实。

周止冷得钻进被窝,侧身避过窗户,目光里看到年锦爻戴了眼罩的侧脸。

视野一点、一点地黑下去,渐渐合了起来。

下午五点过三十分,叫醒周止的是一阵刺耳的铃声。

他猛地睁开眼,还有一瞬间的迷糊,没想明白在哪儿。

楼下导演已经开了喇叭,大声吆喝:“准备,都准备好了,马上开机了,演员人呢。”

周止慌张地跳下地,光着脚丫跑到年锦爻身边去,他还雷打不动地睡着,睡得久了,屋里温度也升上来,冷色调的脸颊上泛起淡淡的红。

“醒醒,小孩儿,”周止用力摇晃他。

但年锦爻睡得跟死猪似的,雷打不醒。

“你特么就这样还听不了呼吸,忍不了翻身?!快点儿醒醒!”周止一把掀了他眼罩,大声喊他。

“别吵……”年锦爻迷迷瞪瞪地开口,嘴皮子都没掀开,慢悠悠地翻了个身,又要睡过去。

周止放在他脸上的手被年锦爻攥住了,牢牢夹在他看着细长的手臂间,感觉上他也没使多少劲儿,但怎么都抽不出来。

“你是猪吗?”周止“啧”一声,不耐烦地推他肩膀:“快点起来,我揍你了啊,你可别哭着鼻子找人告状。”

年锦爻八风不动,闭着眼睛铁了心要睡。

周止抽不出手,自己也走不了,绝望地靠上去:“大少爷,祖宗,他妈的猪也没这个睡法啊。”

“吵死了……”年锦爻终于松了手,揉着眼睛,目光不善地睁了眼。

周止连忙把衣服丢给他,快声道:“你快点儿。”

年锦爻慢腾腾从床上坐起来,脸不是一般臭,揉着眼睛懒洋洋地打哈欠,拿了一旁的手机扫了眼时间,语气不佳:“我还没睡够四个半小时。”

周止见他还要拖沓,急得不行,一把拖着年锦爻的手臂,亲手要给他换衣服。

年锦爻撅了噘嘴,但也不排斥,乖乖配合着周止的动作。

周止皱眉,嘴里骂骂咧咧:“我可真是上辈子地主命,这辈子要做牛做马才能偿罪。”

年锦爻渐渐清醒了,自己站起来换了裤子。

等他们两个一阵兵荒马乱下楼,刚好踩着五点四十五的钟。

导演还在咧着嘴让人去叫演员。

“来了!来了!”

周止在前面跑,少爷在他后面悠然自得地走,还要看看周围被布置好的景,仿佛游园。

“怎么这么慢?”导演皱了皱眉头,问。

周止连连弓腰:“睡过了不好意思,不好意思。”

导演看年锦爻那模样就知道他定是罪魁祸首,也不追究周止,一摆手,让两人快点过去。

开机仪式在震天的炮竹声中炸响。

红纸碎洒下来,边缘还卷着烧过明灭的余烬,就一直飘飘落、飘飘落,最后打着旋儿混入一片雪花落下的泥泞土地。

“开始下雪啦!”片场有人扯着嗓子嚎一声。

“快快!都拜完赶紧开始,让打光的站好!收音呢,收音架对了吗!”

原先静止的画面瞬间就乱了,像锅水,泡泡都聚在锅底,而后猛然沸腾。

乌泱泱乱做一片,倒还挺像过年的。

周止在一旁看得有些乐呵。

其实年已经过了,但他过年也没有回家,因为恰好赶上有个龙套要跑,等跑完放假时,看车票又觉得太贵,狠不下心买票。

就连带着票钱和红包一起转给了母亲,让她多买点好吃的好喝的,等年后票价便宜了他在抽个空回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