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7章(1 / 2)
“这好像是你那心肝三殿下的东西,在门口。”
团扇的扇柄,还沾着泥土。
我赶到尚书台的小门,轻轻推开。
左右一看,没瞅到人;再往更远的地方找,才在不显眼的两面靠墙的墙根处,发现了一团蜷趴的身影。
走近了瞧,月色下,灰扑扑的一只,就这么腿脚手臂都卷在胸前,在地上缩起来睡着了。
居然能等到睡着,也不知等了多久。
我在他面前蹲下,但思考不出接下来该怎么做。摇醒,不大合适;抱起来,不甘心给他便宜;由他睡,哪有皇帝用这样的姿势睡在地上,又不是小乞丐。几时养成的坏习惯,以前也没这般。
不知该如何,我便看着。看他闭目不动、气息匀净的模样。这与两年前,他安心而理所应当地睡在我身上的样子,真是极像。
我忽然发觉他指尖有些红。
拿起些看,手掌上全是灰尘,以及被灰尘蒙住的挫伤。
我恍然。
再拨开他手臂,瞧瞧膝盖,已连衣带皮地磨破了。
今日政务太忙,我满心都沉进写奏疏下命令里,竟一时忘记,自己昨晚为求个痛快,与他说了怎样的话。那句话的刁难可称尖酸,我以为他会知难而退,不会照做。
在地上云何欢睡得浅,我这么拨弄两下,他已睁开了眼,抬脸见我,很是喜出望外:“秦不枢!我就试试,你真开门了呀。”
我问:“陛下试了什么?”
云何欢伸手扯着我笑道:“我今天莫名有一种印象,来尚书台找你,需要先把扇子插在大门口,再到这个没人的小门等。虽然我不晓得这印象是怎么形成的,可我就觉得,这样一定能见到你。竟然是真的。”
他扯我稍使力些,便似乎吃痛,不得不松开。我将他手腕握住,摊开手掌:“……陛下,你的手和膝盖受伤了。”
“你说,想见你,我就得爬过来,且昨晚……我也只能爬,走不了路。”云何欢手被我拿住,有些支不住身子,晃了一晃,“本来不是很远,我估计两个时辰就到了,可我还得躲着那些内侍。我知道倘若被看见我肯定要被他们拽起,就全部白爬,只能贴着没人的地方走……哦,爬,多绕了好长一截,傍晚才到。”
我叹下一口长气,小心将他胳膊捞近前:“陛下,你就听不出,臣昨晚是在故意刁难,给你难堪么?”
“能感觉到有一点,”他顺势想扒上,但手腿都是擦伤,攀不稳,“可我真的很喜欢你呀,我不能不见到你,莫说几天十几天,一个时辰都不行。我今天下午也险些发病,浑身疼,快不能呼吸了,也是想着坚持下来一定能见到你,才坚持到这的。”
似乎自我回来搭理他、哪怕用这样的态度,他都没再发病过了。蔡让等人形容的他发病的恐怖模样,我从未曾见过。
我见到的,就是一张眼底心里除却我、什么都没有沾染的白纸。
欺负这样的他,给他难堪,踩烂他的尊严,我似乎,并没有得到多少痛快。
这叫我如何恨他。
眼前手脚都使不上力气的人,还是极其费劲地攀到了我胸口,在我衣襟抓得指节凸起,才成功挂住,不掉下去。他开口,眼中水润,痛得快流泪了,还在满怀无比的期待:“秦不枢,太傅,求太傅要我,求太傅疼我……这样可以吗?”
我无奈了,托住他腰,还是照过去一般,将他搂住腿窝抱起:“臣抱陛下回宫。”
他大喜,圈紧我脖子:“嗯嗯,我回去就侍奉太傅。”
我脸被他整个圈在胸膛和手臂间,更无奈:“臣抱陛下回去上药。”
这么抱着,总觉得,人又瘦了。
第57章 迷惘
入夜睡下的时候,我才感受到,我这些时日朝云何欢撒的火实是在自找麻烦。
且不说把他弄伤,擦身上药都得我来,一处处一寸寸地仔细抹。
就说今日睡觉。昨日他不过是屁股痛,搁趴在我身上就成了,也还能睡;今日可恼火,膝盖磨破手擦伤,即便上药裹了布,趴放着仍然不舒坦,人在我身上四处乱扭,才勉强找着个能睡的姿势。
本太傅大腿软,因而他膝盖硌在我大腿上;手臂比他粗,因而他手肘顶在我手臂上。
但可能云何欢蜷墙根处睡得足够,现下较有精神,开始在我胸前嘟囔:“秦不枢,我今天还没伺候你,你为何又这么好说话了,愿意直接就陪我。我以前……你说你那么厌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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