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(2 / 2)
等陈街使带着剩下的金吾卫走出巷口,巫箬这才缓缓地蹲下身,捡起地上的一片草叶,谁也没有注意那是刀疤钱挣扎时,从他衣服上掉下来的。
关好门,将油灯放在长桌上,巫箬忍不住叹了口气,“你们这两个家伙,就不能消停点吗?”
她话音刚落,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女便从墙壁里钻了出来,笑嘻嘻地说:“巫姐姐,我们帮你赶走了那群小毛贼,你怎么非但不称赞我们,反倒埋怨起我们来了?”
“就是,就是,小元也帮了忙的。”附和女孩儿话的是一个只有三四岁的小男孩儿,只见他一咕噜从药柜里滚了出来,长得虎头虎脑,连话都说不太清楚就忙着“表功”。
巫箬又叹了口气,她真是拿这两个小鬼没办法,只得无奈地挥了挥手,“趁天还没亮,你们两个赶快把那几个人弄出去。千万记住别让他们记得今晚发生的事。”
“嘻嘻,这是小菜一碟。不过巫姐姐,你怎么奖赏我们呢?”
看着笑得一脸狡诈的少女,和旁边把头点个不停的小元,巫箬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蹬鼻子上脸,可谁叫她就遇见这些个无奈“鬼”了?只得答应道:“过些日子就是端午的花灯会了,你们喜欢什么,我帮你们买回来就是。不过小音你可得保证别把事情办砸了。”
“得嘞,巫姐姐你就放一百个心吧,我保证完成任务。”名叫小音的女孩儿笑得直合不拢嘴,拉着小元“噌”的一声消失了。
巫箬苦笑着摇了摇头,举着油灯回自己住的里屋,一个晚上又这么毁了。
第4章 花中魁(一) 风头正盛的头牌歌姬为何……
这天天刚黑,还没到宵禁时分,一辆青葱色的马车停在了水月堂的门口,待巫箬提着药箱上了车后,便“咕噜”着驶出了通济坊。
会晚上请大夫去瞧病的,不是急诊就是不便让别人知道。“醉花阴”请巫箬去的原因恰好属于后者,因为那里是一间青楼,生病的又是当下风头正盛的头牌。此事若被那些恩客们知道了,那醉花阴的生意不知要跌落多少。
马车从一条僻静的小巷进了醉花阴的后门。巫箬在老鸨的带领下走进了最里面一个独立的院落,正是那花魁住的地方,远远还能听见前面正楼喧闹的声响。
那头牌名叫连玉儿,此刻正躺在床上,原本丰腴的体态如今已经瘦得不成人样。大唐人以胖为美,她如今这个样子别说当头牌了,恐怕恩客们看见了都要被吓走。难怪那老鸨如此着急,一边不停地问巫箬能不能治好,一边喋喋不休地念叨着连玉儿早不生病晚不生病,偏偏在这花魁大赛快要举行的时候病。
长安城内教坊青楼数不胜数,彼此较着劲儿,都想拉更多客人到自己那儿去。于是一致决定每年春天百花盛开的时候举行一次花魁大赛,从所有青楼女子中选出一位花魁,在二月十二百花节那天头戴牡丹在曲江边献舞。这可是一炮而红的好机会,所以每间青楼教坊的头牌都精心准备,期盼一举夺魁。可今年因为倒春寒,花期推后,又据说宫里某位公主染疾,不能举办庆典,这花魁大赛的日子也就推迟了两个多月,改在端午前夕举行。算算日子,也就在五六天后了。
巫箬随意替连玉儿检查了一番,其实注意力早放在窗边的那盆牡丹了,和它的主人恰恰相反,此刻正开得如火如荼。
“连姑娘病得不轻,我想一个人安静地给她诊断,可以吗?”
“这……行,我们就不打扰大夫诊病了,巫大夫您一定替咱们玉儿查出病根儿啊。”老鸨本来是有些不愿的,可她听人说过有名的大夫都有些怪癖,只要能快些治好连玉儿就行,于是立刻带着下人出去了。
确定没人在外面后,巫箬点燃了一束艾草,开始熏烫连玉儿的太阳穴。很快,一团黑气像躲避什么似的从她头顶冒出,盘旋了一阵后,渐渐消失。与此同时,那盆开得正盛的牡丹却开始慢慢凋谢。
就在艾草即将燃尽,巫箬准备收拾东西回家时,屋外却传来了一阵喧闹。能到醉花阴来寻欢作乐的人都是非富即贵,而敢在花魁的屋子里大呼小叫,这闹事的人肯定来头不小。巫箬寻思着是不是先找个地方避一避,毕竟一个女儿家到青楼里来传出去可不太好。可没等她出去,房门就被人一把推了开,冲进一个身着锦衣的男子。
只见那人面容俊朗,龙骨凤眉,虽面带醉意,可眉宇间散不去一股狂傲之气。
最重要的是,他的身上居然有……巫箬又看了一眼那盆牡丹,发现自从那人进来后,牡丹的花枝便轻微地颤动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