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（2 / 2）

她的东西不多，大件的几乎没有，只几身衣服，一床被子，可其余的零碎东西不少。她刺绣用的针线剪子顶针绣绷，还有描花样的一套炭笔和颜料，这些收拾起来就颇为费事儿。那一箱子书等着沈知衍回来自个儿收拾，他的书房她可不好随意进出。

最要紧的还不是这些，林芷探着身子从那些零碎的布头、衣服夹层和棉被里，一样样摸出这些年存下的银钱。细细清点，除开过了明面的压箱银整10两外，另有13两碎银子并300来文铜钱。确认一个子儿都没少，林芷满意一笑，碎银子用腾出来的红盒子装好，藏在床头的官皮箱里。

那是沈知衍给她打的，带着一把小铜锁，里面还放着沈知衍自己攒下来的6两银子。拍拍那个小小的官皮箱，虽然很素净，且大部分空荡荡的，可这里面装的却是两人同样想把日子过好的念头。

刚把箱子推回去藏好，整理好被子、竹枕，一把尖锐的女声在沈家小院儿里响起。

“我说老二媳妇啊！你快来瞧瞧，你家大朗这不知好的丫头，居然为了一张帕子把意哥儿给打了，你看看，你看看！还有没有个女儿家的样子了……”

李春花正在堂屋编草鞋，沈知淳才将七个月大的小儿子正睡得香，这一把大嗓门生生吓醒了酣睡的小儿。他嘴一瘪，眉毛一皱，‘哇哇’的放声大哭。沈家小院里的岁月静好一下子被打破，孩子的哭声和妇人的叫骂声混在一起，闹哄哄的叫人直皱眉。

林芷听见婆母称呼来人为‘大嫂’，瞬间就明白了来的是沈老爹大哥的嫂子，她目光一凝，从箱子里翻出两本书来，拿在手上就出去了。

“大伯娘。”林芷笑盈盈地一边儿打招呼，一边儿招呼像只小鸡仔似的被扯着的沈书兰，“兰姐儿，来婶婶这儿。”

沈书兰也机灵，一把挣开妇人的手，一溜烟儿跑到林芷身后躲起来。

“嘿！你个臭丫头！我……”

不等妇人说话，林芷又拉着沈书兰快步上前：“娘，元哥儿可是吓着了？哎，他人小胆子小的，可不能吓！元哥儿，哦哦，不哭了，不哭了……”

陆氏被这么一抢白，口中的谩骂没吼出来，一口气卡在嗓子眼，又看二房众人只围着那个猫崽子样的兔崽子看，把她一个长辈晾在这里。一张脸顿时气得紫红，刚想骂人，眼睛一扫却看见林芷特意搁在桌子上的两本书。

她眼睛顿时黏在上面，真叫村里人说中了，这林家的丫头，果真陪嫁了一箱子书来！

二房这到底是交了什么好运了？她孙子想读书，买一本书还得两个人分着看！二房倒好，白得了一箱子书。这要是自家的该多好……

好容易把元哥儿哄睡了，林芷示意沈书兰带着弟弟躲回屋。兰姐儿离去时悄声对她说：“小婶儿，是意哥儿先抢我手帕的。”

语气委屈巴巴。

林芷摸摸她细黄的头发低声说：“好，婶婶知道了。”

“哎！这臭丫头怎么走了呢？我说弟妹啊……”

“哎呦，看我！只顾着哄元哥儿，都没给大伯娘倒水喝，还有，意哥儿是吧？婶婶这里有点心，等着啊，婶婶拿给你。”

林芷又一次打断陆氏的施法，冲着两人一笑。正好昨儿准备的点心她没吃完，剩下的几块儿放了一夜也不新鲜，给这个小胖子吃好了。

被他奶带过来站了大半天的意哥儿早就不耐烦了，这会儿听见有点心吃，两眼放光，嘴角流下一串亮晶晶的口水，大声嚷嚷起来：“点心，点心，我要吃点心！”

“嘘……”林芷做了个噤声的动作，“不要说话，不要吵醒弟弟。只有乖孩子才能吃到点心。”

沈书意一把捂住嘴巴，还伸手拉了拉她奶，小声说：“奶，你也不要索话……”

陆氏大热天的过来，一路上还不停的骂人，现下倒是真有几分口渴，况且听林芷说去拿点心，当下也就顺势坐下了。这知衍媳妇又是荷包手帕又是点心的，心里不是个有成算的，手里也松散……

陆氏撇了一眼桌上的书，哼！既如此，看我不把这书给我乖孙拿回去！二房家的野丫头打了意哥儿，正好赔罪！

一时喝了水，吃了点心，陆氏再开口时就不复刚进门时的兴师问罪的语气，她现下有其他心思，当即一副大度指点的语气道：“弟妹啊，还有知衍媳妇吧？不是我多管闲事，实在是咱们农家人过日子不容易，兰姐儿那么点的小孩儿，干啥给她绣花帕子和荷包？她一个小孩家家的没得糟蹋东西。你们日子不容易，更要减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