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0章(2 / 2)

周禾一直在卧室窗户边看着外面,几乎一整个下午,她任由自己肆意地浪费时间。

门外有汽车的声音,杨镇回来了。

他在外面已经吃过晚饭,去父母房间待了十几分钟后,径直上楼。

周禾一如既往地服侍他换上家居服,洗了把脸。在她低头收拾脏衣服时,一抬头,看到杨镇正从镜子里打量她。

两人目光在镜子里对上,杨镇先微笑道:“感觉你有点心不在焉。”

“怎么?”

“我刚才说,下周要不要去度假。我们去普吉岛潜水,一直想带你去,之前总没机会。”

周禾确实没听到,她也笑了笑:“不着急,再等等吧,爸妈现在还难过着呢。”

杨镇点点头,靠近镜子摸了摸鬓角:“最近长了好多白头发。”

周禾后背有点发凉,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,但又不能再假装听不到,于是含混道:“也不多,可能累的,一会儿我帮你染一下。”

杨镇突然转身,和周禾几乎面对面:“我也是快要到知天命的年纪了。”

杨镇比周禾大了快二十岁,其实满打满算四十八,但他这么说,似乎有别的意思。

周禾拿不准,于是笑道:“咱们不过生日,我都记不住年岁。”

她往浴室外走,嘴里随意道:“你休息,我去洗衣服。”

接着她感到腰身一紧,杨镇手臂环抱住她的背,把她拉到胸前,低头似要亲吻。

在面对突发事件时,潜意识操控的身体反应永远更快一步。

周禾侧头避开后,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。她脑子炸开,急欲挽救,立刻开口道:“我,我还没刷牙……”

杨镇的呼吸就在她耳畔,粗重,又带着一点失望。

他松开手臂,但没有完全放过她,语气带上了冷意:“周禾,你还记得我们结婚时的约定吧?”

结婚时的约定,周禾从来没有忘记过。

她全心全意对待杨镇和他的家人,做一个本分的贤惠妻子,而杨镇提供给她无需担忧吃穿的平静生活。

除了结婚时一次性给她的二十万彩礼,每个月在固定家用之外,杨镇还会给她一笔略高于平均工资的“补贴”。

所以她把结婚当做上班一样勤勤恳恳,还能攒下二十多万的私房钱。

她不能管束杨镇在外怎么“应酬”,但作为妻子,她必须对杨镇保持忠贞。一旦她出轨,杨镇可以无条件收回所有补贴,并且让她净身出户。

“当然,记得,怎么了?”周禾有点不明白。

杨镇两只手抚摸着周禾单薄的后背,声音压得很低:“你和唐炬,发展到哪一步了?”

周禾感觉背上的手比电影里怪物的触手还要湿冷粘腻,她嘴唇颤抖着说:“你在说什么,我跟他才认识几天。”

“是吗?不止吧,在医院那天不是你们第一次见面,还装不认识。”杨镇手指用力,几乎是抠住周禾的背。

“我一直觉得你虽然老实,但也是个聪明人,居然会看上他那种

一根筋的木头脑袋。或者说脑子不重要,你看上的是他的身体?”

“我没有……”周禾解释,被杨镇打断:“他有没有和你单独在家里相处过?”

周禾沉默一瞬,知道解释无用了。

男女之事,杨镇只要认定了,她根本没办法拿出证据证明自己和唐炬是清白的。

“不说话了?”杨镇嗤笑:“贱人!”

从小到大,周禾虽然经历过种种苦楚和心酸,但从未被任何人用这样的脏话辱骂过。

两年看似美满平和的婚姻,终于在这一瞬间撕开掩饰的白纱,露出丑陋狰狞的真面目。

周禾莫名想起那句广为流传的话: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,都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。

当初被债务逼得走投无路时,被母亲和阿姨们的辛劳人生敲打时,被生活无情锤炼被上班疯狂折磨时,她一度忘了这句话。

那时的她急于寻找一个救世主,一个避风港,一个能让她免受风浪、有床有食物有热水、或许可以称作“家”的地方。

所以她以年轻的姿态一头扎进杨镇提供的那潭名为婚姻的死水,还以为只要自己“敬业”,就能端稳“铁饭碗”。

此刻这一切都变成了笑话,虽然没有观众,但她觉得自己如同被剥光衣服扔进闹市里示众。

无尽的耻辱感蔓延至全身,周禾心脏剧烈跳动,身体似乎快要烧起来,一直以来刻意无视并且强压在心底的自尊和愤怒终于破土而出。

“你有什么资格骂我!”周禾双臂使劲,挣脱了杨镇的禁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