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章(2 / 2)

江小桃不由分说,手里摸起船桨就打了过来,杜隐禅背上挨了这么一下,连带着昨天的旧伤,嘴角又流了血,滴在信纸上溅开,如点点红梅。

“好,我写。”她抬起手背揩了一下血,抬笔写下两行字,交给江小桃看。

江小桃拿在手里,只见字体隽秀、行文流畅,不愧是上海滩走出来的少爷。

云生兄:

见字如晤。

今在漕帮做客,听闻商会与码头兄弟有些误会。烦请将扣押的五位工友妥善安置,弟明日亲自作保。

叶先霖手书

江小桃将信翻来覆去检查了几遍,确认没有暗记,递给阿四。“想办法送给谢云生。”

杜隐禅想要说话,却被江小桃一记凌厉的眼刀截住。罢了,她识相地闭了口,暗自咬了咬牙。人在屋檐下,低低头就过去了,若是硬碰硬,这条命怕是要交代在这儿了。

“你那随从房雪樵呢?”江小桃打发走了阿四,转身看着她,“怎么不见他?”

杜隐禅斟酌一番方才回话,非常识时务的放低声音,带着恭敬。“我叫他先回上海了,他那人笨手笨脚的,再待下去也没什么用。”

江小桃没再理会她,背过身去看着舱外的河水发怔。

雨丝细密,如牛毛般飘洒在江面上,水汽氤氲,整条船仿佛被一层薄纱笼罩。

杜隐禅身上的衣衫早已被湿气浸透,和着泥水,黏腻地贴在肌肤上。她悄悄动了动被缚在身后的手腕,试着挣松绳结,可那结打得极刁钻,越是挣扎,绳子反而勒得越紧,几乎嵌进皮肉里。

天色渐暗,江上的雾气愈发浓重,船身随着水波轻轻摇晃。

杜隐禅暗自盘算着脱身之策,忽然眉头一皱,露出几

分难堪的神色,低声哀求:“小姐,人有三急,你看我能不能方便一下?”她扭了扭身子,看上去确实很急,“我若是一个忍不住,岂不是污了小桃姐的船?”

江小桃对她一百个不放心,但又碍着两人男女之别,只好将她推搡出船舱,来到船尾。

“不是,小桃姐,您总得给我留一只手吧。”杜隐禅哀求着,“我总不能穿着裤子解决吧。”

江小桃还是只解开了右手,随即背过身去。

江风裹挟着雨丝扑面而来,杜隐禅目光扫过漆黑如墨的江面,江水翻涌,哗哗作响,似在引诱,又似在警告。

杜隐禅活动了下手腕,目光再次落向江面。跳下去,或许九死一生,可若不跳,等江小桃发现谢云生压根不会在乎自己的死活,更不会拿码头工人来换她,到时候恐怕连全尸都留不下。

她深吸一口气——赌了!

就是现在!她猛地蹬向船板,身体借势一扭,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向江面扑去。

"你——!"

听到落水的声音,江小桃转回身来,惊呼一声。

刺骨的寒凉瞬间包围了杜隐禅,河水灌入鼻子,她眼前发黑。身上的西装吸饱了水,像铅块一样拖着她下沉。她拼命踢动双腿,却被反绑的左手限制了动作。

要死了吗?这个念头刚闪过,她就听见上方传来"扑通"一声。模糊的视线里,一道灵巧如游鱼的身影正快速向她游来。

江小桃?杜隐禅暗叹,这人竟然如此执着,都这样了还要抓她。不过这也给了她一线生机,可是就在她努力憋气,等待江小桃到来的时候,却见江小桃的动作突然僵住,一丛水草如毒蛇般缠上了小桃的脚踝。

江水已经没过头顶,杜隐禅嘴里这口气马上就要泄尽,有个人陪葬倒也不赖,谁叫你这么凶,凶神恶煞的土匪婆娘,不光绑票,还拿着船桨往人的后背上砸,老天收你来了吧,遭报应了吧。

心里还在幸灾乐祸,可是双腿猛地一蹬,她竟然向江小桃的方向游去。

"该死!"她默默的骂着自己,这些年,她最擅长的就是做违心之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