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章(2 / 2)

船舱深处传来一声微弱的呻吟。叶先霖和徐志鸿对视一眼,立刻拔出手枪,谨慎地向声源处移动。

船舱内一片狼藉,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将货箱和家具都掀翻在地。在角落里,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正试图爬起,他的制服已经被烧焦了一半,但依然能辨认出日本军装的样式。

"不许动!"徐志鸿用日语喝道,枪口对准那人。对方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听到日语,惊讶地抬起头,露出一张被烧伤的脸。

叶先霖正要上前将抓人,却听在小船上望风的兄弟一声招呼:“来人了,快走!”

叶先霖转头的工夫,那日本人不见了人影。

“老板?”手下人请示。

“走。”叶先霖率人下了船,他们再回头看的时候,只见码头已经被张韬铭带来的殷家护卫围住,他们正驾驶着几艘快船赶往那艘起火的大船。

“殷樾衡,居然阳奉阴违!”叶先霖狠狠得咬牙切齿,往江水中啐了一口。

杜隐禅和江澄恰在江心看到了这场爆炸。爆炸的余波还在江面荡漾,掀起的水浪拍打着他们的小船。

杜隐禅站在摇晃的小船上,湿透的衬衫紧贴在身上,江风一吹,寒意便从脚底窜上来。她揉了揉发红的鼻尖,忍不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。

"土根哥他们……"江小桃望向码头方向腾旗的黑烟,一双漂亮的眼睛里里盛满了担忧。

江澄接过竹竿,在水面轻轻一点:"不能走原路了。就这么出现在码头,咱们跳进黄河也洗不清。"

杜隐禅点头附和:"漕总考虑得周全。只是这附近还有能靠岸的地方吗?"

江澄调转船头,竹竿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,轻轻一拨,小船灵巧地滑入一条狭窄的水道。两岸的芦苇擦过船身,发出沙沙的响声。

小船七拐八绕,最终停在一处隐蔽的岸边。江澄先跳上岸,转身带路,穿过几条幽深的小巷,转过一个弯,永安客栈的招牌突然出现在眼前。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晃,昏黄的光晕染红了门前的积水。杜隐禅愣了一下,还没来得及说话,江澄已经抱拳告辞。

杜隐禅踉跄着走进客栈,柜台后,余婉娘正低头拨弄算盘,听到声响抬起头来。

"杜少爷,您……"余婉娘手中的算盘啪嗒一声掉在柜台上,红唇微张,眼中闪过一丝慌乱,但很快又被妩媚的笑容掩盖,"怎么这副模样?"

杜隐禅甩甩袖子上的水,冷笑道:"老板娘辛苦了,你找的车夫当真是一位老把式。"她赤脚缓步走近柜台,每一步都在地板上留下湿漉漉的脚印,"没想到我会活着回来吧?"

余婉娘的笑容僵了一瞬,涂着丹蔻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算盘珠子。

"杜少爷说笑了。"片刻的慌乱过后,她恢复了平静,从柜台下抽出条干毛巾,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杜隐禅的手背,"快擦擦吧,当心着凉。"她绕过柜台,旗袍开衩处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,"我让厨房煮碗姜汤来。大毛,快烧洗澡水,杜少爷回来了——"

杜隐禅似笑非笑地接过毛巾,指尖在余婉娘掌心轻轻一划,惹得对方的眼睛一顿眨。

“姜汤可以,别多加料就好了。”边说着话,她边赤脚穿过天井,走上楼梯。

屋内一片漆黑。湿透的衬衫紧贴肌肤,冰凉黏腻,像一层冰冷的蛇蜕。杜隐禅反锁上门,长舒一口气,卸下千斤重担般,她将身上湿透的衣物一件件脱下,随手扔在脚下。

就在她摸索着准备点灯的时候,却听到屋子里多了一个呼吸声。

有人!

一道劲风从侧面袭来。杜隐禅矮身避过,听见拳头擦过耳际的呼啸声。她顺势滚到床边,手里紧握着江小桃还给她的勃朗宁手枪。

"谁?"

她低喝一声,黑暗中举枪指向方才袭击的方向。脚下却猛地绊到一个柔软而沉重的物体,几乎令她踉跄。她用脚尖试探着触碰——地上竟然躺着一个人!一个无声无息的人体!没有丝毫犹豫,杀机瞬间取代了惊疑,她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!

枪声余音未散,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另一个角落响起,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。

“是你?杜隐禅?”

与此同时,“嗤啦”一声轻响,昏黄的灯光骤然亮起。房雪樵站在桌子前,手中的火柴还在燃烧,一双深邃的眼眸瞪得极大,望着她。

他的目光从她湿漉漉的短发,滑过纤细的颈项,最后停留在她不着寸缕的身体上——那里曲线若隐若现。莹润如玉的躯体上,水珠顺着肌肤滑入腰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