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章(1 / 2)
“翻他鞋底。”孟三川沉声道。
房雪樵依言褪下死者布鞋,只见脚底前掌处两道浅红勒痕,像是被细绳长久勒磨留下的印记。老孟哼了一声:“分趾足袋的印子,错不了。”他目光在杜隐禅和房雪樵脸上扫过,下巴朝尸体一抬:“你们俩谁干的?”
“我干的。”二人异口同声。
老孟无奈地摇摇头:“得想法子把他带出去埋了。”
杜隐禅盯着老孟:“你为什么这么确定他是日本人?你一个当兵的,整天打内战,见过日本人吗?”
老孟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:“小朋友,我呀,不仅见过日本人,我杀过的日本人,比你见过的还多。”
“吹牛。”杜隐禅嗤笑一声,显然不信。
老孟也不恼,嫌脏似的在裤腿上擦了擦手,转身出了房门。不多时,他再度回转,手里拎着几套皱巴巴的军装。他和房雪樵合力给尸体套上一套,随后将剩余两套扔给房雪樵和杜隐禅。
“你俩也换上。”老孟语气不容置疑,“既然要埋人,就得演得像点。”
房雪樵倒没什么,可是杜隐禅一脸的不情愿:那衣服散发着异味,领口有可疑的黄色污渍,袖口还粘着几根卷曲的毛发。
“算了,你别去了。”房雪樵不愿让杜隐禅受这份罪,“治安队那帮人对你太熟悉了,你就别出门了,交给我和师兄吧。”
老孟从鼻子里哼出一声,新点的烟卷在他嘴角明灭。他白了自己这老实师弟一眼,将烟卷拿在手里,狠狠地在死尸的脸上烫了满脸的红点,又从口袋掏出剃刀将他的头发全部剃光,这样看上去,确实像一个得了瘟疫死去的士兵了。
“老七。”老孟喜欢这么称呼这个小师弟,“抽张席子来。”
两人合力将尸体卷起来,草绳在腰间捆了三道。
“等等。”杜隐禅拦住他们,掏出一只锋利的匕首,手起刀落,割下了死人的一只耳朵和一截手指。
“啊呀——”站在客堂中的余婉娘拍着丰满的胸脯看着老孟,“怎么大晚上的出殡?这是又死了一个吗?”
老孟把烟头吐在地上,“死人还分早晚?要不等天亮,让街坊都来哭丧?”
席子里突然滑出一截手腕,吓得余婉娘怪叫一声,忙侧过眼睛,摆着手:“快抬走快抬走,我这客栈都快成义庄了,下回啊,我可不让姓雷的住了!”
好巧不巧,两人一出大门就迎面撞上了治安队的张阿树。他眯着一双三角眼,喝道:“放下!”一挥手,从一旁走出个黑壮的男人,手里牵着一只吐着舌头龇着牙的狼犬。
第29章 ☆、29、电报
房雪樵的指尖不着痕迹地将军帽又往下压了压,帽檐的阴影完全遮住了他清亮的眼睛。
“咳咳——”老孟佝偻着腰抬起眼睛,故意拖着长音,"这是病死的。你们确定要看?"
“我管你是病死的还是打死的?”张阿树好容易能有这么扬眉吐气的时候,可算逮着机会在这帮老兵油子面前抖威风了。
老孟咧嘴一笑:"好,好,你们要看就看。"他掀开草席一角,"不过话可得说到前头,这人是得了瘟疫死的,浑身烂得没一块好肉……"
张阿树退后几步,却不死心,强撑着探身往前凑,想要瞧个仔细。
老孟剧烈咳嗽起来,唾沫星子飞溅:"营里死了几百口子人了……"
张阿树捂住口鼻,踉跄着连退数步,那条训练有素的狼犬突然发出一阵嚎叫,挣脱绳索,龇着森白獠牙朝草席扑去。
老孟"哎哟"一声,身子一歪,右脚勾住墙角的夜香桶。木桶翻倒,积蓄多日的粪水泼洒一地,黄褐色的秽物在地面蜿蜒流淌,刺鼻的气味顿时弥散,熏得几个治安队员当场干呕。
就在这混乱之际,叶先霖等十三人出现在街口,他阴沉着一张脸,很快来到客栈门口。张阿树看清来人后,嚣张气焰顿时萎靡,身子往后缩了缩,连那条狂吠的狼犬都夹起了尾巴。
张阿树讨好的一点头,勉强挤出个谄笑。“叶大少。”
叶先霖的目光扫过现场,看到那具死尸,迅速用手捂住口鼻。“瘟疫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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