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章(1 / 2)

“说什么?”陆怀归问道。

“说‘你的孩子命不该绝,我的妻子就该去送死吗’这种话。然后殿下又去向陛下请旨,这才将你救回来。”

陆怀归身躯微僵,浑身血液都似凝固住。

天下哪里有那么巧合的事,皇帝怎会在那么巧的时机出面解决此事。

原来不是天助,而是人助。

“请旨?”他喃喃道,“殿下他为了我……请旨?”

按本朝律法,凡是向皇帝请旨者,要先受笞刑五十,以示君威。

常人往往无法忍受,三十下便连连讨饶,但顾衿却一声不吭地受着。

更况且,看白日里皇帝那神色,想来是顾衿治好了对方的病症,皇帝才得以松口。

这只是为了救他。

只是为了……他?

陆怀归的唇微微翕张着,一时失语。

春庭又继续说道:“殿下他啊,也不是在生小侯爷的气,他只是担心你。虽然他嘴上不说,但心里很自责没有保护好你。”

陆怀归的心口,倏然被什么刺了一下。

闷闷地疼。

夜半时分,陆怀归来到了顾衿休憩的房门前。

里头的油灯还亮着,纸窗上,倒映着翻阅文书的人影,影影绰绰。

他抬起手,轻叩门扉,“殿下,你睡了吗?”

门里的人没应声,翻书的动作却停下,像是在等他离去。

陆怀归抿抿唇,抬手推开了门。

他抬起头来,望向端坐在案几前的顾衿,又轻轻地唤了一声:“殿下。”

顾衿只着一件中衣,肩头随意披了件外袍,听见陆怀归喊他,也没什么反应。

书页蓦地被阴影笼罩,手中的文书被抽走,顾衿一顿。

他缓缓抬眸,与陆怀归对视。

“怎么?”

顾衿淡声开口,语气似乎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。

陆怀归垂眼,也不说话,就这么静静瞧着他。

顾衿的额前还覆着细密的汗珠,像是被噩梦惊醒后无法入睡,也像是被后背的伤口疼醒,才翻文书转移注意力。

须臾后,陆怀归缓缓开口:“殿下,我想和你一起睡。”

“为何?”

“我怕黑。”

“你在府中不会。”

被顾衿无情拆穿,陆怀归便又垂下头,手指绞着衣角,很是委屈巴巴地说:“可,可我现在很怕。”

“……”

顾衿便拿他没办法。

夜里睡觉时,顾衿便让人睡在里侧,自己睡外侧守着。

许是这床榻太小,陆怀归总是往他怀里拱,双手缠着他的腰不放。

他无情地将陆怀归那两只手放下去,转身背对着人。

陆怀归又不依不饶地从后面环住他的腰,脸颊抵着他的后颈轻蹭,很是依赖和眷恋。

顾衿身躯一僵,转过身,“你……睡不睡?”

陆怀归唔了一声,无辜眨眼,“睡的,要殿下抱着才可以。”

顾衿看了他半晌,最后伸手,把人拥到了怀里。

“殿下。”陆怀归枕着顾衿的臂膀,手指轻轻摩挲他的后脊,很轻地问,“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?”

顾衿的伤在后背,被陆怀归的指腹摩挲过时,身躯微微发颤。

他闭着眼睛,把人往怀里搂了搂,没有回答,只说:“睡吧,明日还要早起。”

怀中多了人,噩梦便不会再侵袭。

他太累,不多时便睡去,清浅呼吸扫在陆怀归的脖颈。

陆怀归凝视着顾衿的睡颜,眸光微暗。

他微微仰头,唇瓣轻触顾衿的额头。

一夜好眠。

第14章

*

翌日,日光穿过窗槛的间隙,落到陆怀归的眼皮处。

他动了动身躯,眼睛还闭着,手指下意识摸向床榻的另一侧。

被褥尚有余温,人却已经不在了。

就连怀里也是冷的,不复昨夜的温热。

他徐徐睁开眼,望见一片薄背,凌乱错叠的红痕在上面延展,如同布满裂纹的白玉瓶。

顾衿正背对着他穿衣,听见窸窣声便转头,与他四目相对。

陆怀归眼睫轻颤,慌乱闭眼。

顾衿两手拢着中衣,向上一扯,后背的伤痕便被掩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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