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早知道骗人的下场是这样(十三)H(1 / 2)

你垂着眼,目光落在自己脚上那双帆布鞋尖。

那里蹭着一道模糊的污痕。

喉咙深处干涩得像蒙了层砂纸,每一次吞咽都带来细微的刺痛。

连日来课堂上意识骤然沉入虚无的疲惫,此刻又裹缠上来,勒得胸腔发闷。

“老师,我没事。”声音飘出来,还未落地便消融在空气里。

班主任镜片后的视线,在你眼下那片浓重的青黛上逡巡片刻,最终也只是化作一声沉沉的叹息,挥了挥手:“回去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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通往顶楼天台的铁门,铰链锈蚀得厉害,推开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。

一股裹挟着阳光味道的暖风扑在脸上。

天台上空旷得有些寂寥,只有巨大的银色水箱伫立在中央,投下沉默的阴影。

你走向背风的角落,那里散落着几块被遗弃的黑色隔热垫。

蜷缩下去,午后的阳光慷慨地泼洒下来。

暖意一点点渗透进僵冷的骨头缝隙里,带来一阵令人昏沉的酸软。

意识沉坠前的最后残影,是奶奶布满沟壑的手掌,带着阳光曝晒后的暖意和皂荚的干净气息,轻轻拍抚你的后背,哼着遥远的歌谣。

那旋律似乎并未消散,被风揉碎了,缠绕在耳际,将你拖入一片无梦的黑暗。

……

嘈杂的人声,骤然刺穿了包裹着你的沉眠暖壳。

声音来自天台的另一侧,被巨大的水箱和胡乱堆放的废弃杂物阻挡着。

身体比混沌的意识更快地做出了反应。

你像一只受惊的猫,悄无声息地弓起腰背,紧贴着水箱冰冷的外壳,一点点挪移过去。

杂物堆的缝隙,成为一道狭窄而隐秘的窥视孔。

五六个穿着藤枫深蓝色校服的男生,围成一个不规则的圈。

圈子中心,一个男生蜷缩在地,校服沾满了尘土和斑驳的污渍,脸上糊着暗红的血污。

而围着他们的那些人……

左司辰。左司禹。

他们身后站着几张面孔,你认出来——泳池派对上,把香槟兜头泼在你脸上的人。还有两个,是B班出了名的纨绔子弟。

左司辰微微屈膝,蹲下身,一把攥住地上男生凌乱的头发,迫使他抬起那张惨不忍睹的脸孔。

“向校董会举报?”他的声音不高,甚至算得上平静,却像淬了冰的刀刃,带着渗入骨髓的寒意,“胆子够肥的啊。”

手腕看似随意地一甩,那男生的头颅重重磕回坚硬的水泥地面,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。

左司禹抱着手臂,姿态闲适地倚在旁边一根废弃生锈的金属管道上,嘴角噙着一抹讥诮弧度:“啧,原本夹着尾巴,安安分分熬完这一年,拿着毕业证滚出藤枫,不是挺好?非得……”他拖长了调子,目光像打量一件碍眼的垃圾,“……把自己往绝路上赶?”

“你们把我当狗玩了叁年!”地上的男生昂起头,嘶哑的吼叫带着崩溃的哭腔,鲜血从破裂肿胀的嘴角蜿蜒淌下,“我他妈受够了!就是死,也要拖着你们一起下地狱!”

“哈!”

“听听!要拖着咱们下地狱呢!”

围观的男生们爆发出尖锐刺耳的哄笑。

左司禹漫不经心地抬了抬下巴。

旁边两个身形壮硕的男生立刻上前,像拎小鸡一样架起地上挣扎的人,将他按在原地,双臂反剪,动弹不得。

双胞胎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,深入骨髓的默契无声地流淌。

他们慢条斯理地脱下剪裁合体的深蓝色校服外套,随手抛在脚边的地面上。

然后,动作一致地摆出了拳击的起手式。

那两双漂亮的桃花眼里,此刻只剩下冰冷的玩味,像是盯着砧板上待宰的鱼。

左司辰率先动了。拳头裹挟着短促的破空声,狠戾地捣在男生柔软的腹部。

“呃啊——!”痛苦的闷哼化作一串破碎的呜咽。

左司禹紧随其后,一记凶狠凌厉的勾拳,裹挟着全身的力量,重重砸在男生高耸的颧骨上。

砰!砰!砰!砰!

他们交替着,动作流畅得像在进行一场配合无间的接力游戏。拳头落在肉体上的声音,沉闷、密集、毫无间断。

起初还能听到男生断续不成调的哀嚎,很快,那声音就弱了下去,只剩下喉咙深处发出的抽气声。

暗红的血液不断从他破裂的鼻腔、撕裂的嘴角涌出,染红了原本雪白的衬衫前襟,洇开一朵朵狰狞污秽的花。

你死死捂住自己的嘴,眼前的景象让你胃部翻搅,冰冷的恐惧顺着脊椎骨疯狂向上攀爬。

终于,双胞胎停下了动作。

左司禹随意地摆了摆手。

架着男生的两人松开了钳制。

失去支撑的身体像被抽掉骨头的软泥,无声地瘫倒在地,只有四肢末端无意识的抽搐,证明着这具躯壳里还残存着一点生气。

左司辰走上前,鞋尖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漫不经心,缓缓碾上男生沾满血污的额头。

他微微俯身,漂亮的桃花眼低垂着,里面是俯瞰蝼蚁般的漠然。

“废物,”他的声音清晰地穿透了天台短暂的死寂,“能做我们的狗,是你祖坟冒青烟才修来的福气。”

左司禹嗤笑一声,慢悠悠地从校服外套的口袋里掏出那个印着骷髅头的黑色真皮钱包。

指尖捻出几张崭新的百元钞票,手腕随意地一扬。

粉红色的纸片打着旋儿,像葬礼上飘洒的纸钱,轻飘飘地落在男生染血的脸颊上。

“喏,医药费。”他语气轻佻得像是打发路边的乞丐,指尖在钞票上弹了弹,“每次都给你,就该知足,该感恩戴德,懂吗?”他拍了拍左司辰的肩,“走了哥,饿了。”

那群人嬉笑着,勾肩搭背,离开了空旷的天台。

刺耳的笑声在空旷中回荡、盘旋,久久不散,像一群嗅到腐肉气味的食腐秃鹫。

过了很久很久,地上那团模糊的血肉才艰难地蠕动了一下。

他用颤抖的手臂,一点点撑起上半身,摸索着,将散落在身侧、沾染了血渍的钞票,用尽力气攥进手心。

然后,他拖着一条明显扭曲变形的腿,每一次挪动都伴随着身体痛苦的痉挛,一瘸一拐,踉跄着,消失在锈蚀的铁门之后。

胃里翻江倒海,你扶着水箱的金属外壳,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。

双胞胎的恶,没有底线。

绝对……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,“楚榆”就是陆惜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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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午的体育课是排球。

烈日炙烤着塑胶场地,蒸腾起扭曲晃动的热浪。

你沉默地协助体育委员分发完排球,抱着空了的塑料筐,走向角落那间光线昏暗的器材室。

推开吱呀作响的铁门,确认身后球场上砰砰的击球声响起,你反手轻轻合上门,将那片喧嚣隔绝在外。

角落里堆放着几块用于仰卧起坐的蓝色软垫。

你蜷缩在垫子冰凉的表面。

疲惫感将你吞没,眼皮沉重地黏合,意识再次沉入黑暗。

……

不知沉睡了多久。

一种被野兽盯住的毛骨悚然感,让你猛地惊醒。

模糊的视线费力地聚焦——

周斯凌就站在你面前。

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的白色衬衫,严丝合缝地包裹着修长的脖颈。

你能清晰地感知到,他周身散发的气场比平日更加凛冽,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寒意。

你几乎是弹跳起来,试图绕过他,逃离这狭小空间里弥漫的令人不安的压迫感。

“……请让一下。”声音干涩紧绷。

他没有动。反而向前踏了一步。

你被迫后退,脊背撞上身后的金属器材架,发出一声刺耳的“哐当”巨响。

“沉怀瑾,”他开口,声音低沉,“给了你多少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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