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3章(1 / 2)

我颔首,再喂一块:“好,臣已知晓。曹公公得脸多年,该有不少血案埋在土里,可以查的,此事交给臣。”再指案上,“殿下,臣今日想给殿下讲吕后乱国与文景之治。”

云何欢收了愉悦脸色:“秦太傅,你好无趣现在。我一下子做这么多,你不夸我,还给我加课。”

总不能明日复明日地推。我道:“殿下想做皇帝,这些须得学。晚上时间本就少,臣只能替殿下抓紧时间。”

“我不用急着学呀,”他转过来,对向我,两手指尖暧昧地抚我肩膀,“秦太傅会就行。我只需要吃吃喝喝,并好好拿捏着太傅旧爱托孤的软处,让太傅对我死心塌地,不就足够了吗?”

“这正是臣为何要讲吕后,”我捏下他两只手腕,放好,“吕后以威压皇族,使外戚专权,虽得表面风光,可吕后一死,吕氏随即惨遭屠灭。臣想让殿下知道,为君者掌控人心,决不能单靠威胁。”

云何欢睁圆了眼睛,对我眨巴:“秦太傅这是说,我拿柳邵托孤威胁你,你很不高兴,因此不仅不愿再哄我,以后甚至会要我好看?”

其实,现就有个例子足够振聋发聩,即我们正在对云藏做的事——我为何一定要跟自己曾经的主君翻脸、置之于死地。可我又不能讲。

回我身边才两天,三殿下就再也不怕了,仿佛尾巴又高高翘了起来,还打个弯。

我认真道:“人人都有底线,殿下将一根弦绷直了不放,总会断的。”

他往前坐坐,又开始用膝盖蹭些奇怪地方,面上一派纯然:“可太傅,你扯这么多大道理,但事实上,你除了对我没底线,现在好像没别的选择了呢。”

我心中顿麻了片刻,立觉他坐在我身上扎得慌,推了两下。他却将我一把扑抱住,语气那么甜腻:“只要我捏着危韶,太傅就只能拿我没有任何办法,没有任何底线。今天不哄我,我就当你尚未调整过来,小小警告一下。明天后天大后天,你须得哄我,无条件地顺着我,知道吗?”

我无话可答。

一时未动,他便摇我:“秦太傅,你可记住了?”

……雾谭说得对。我就不该管这摊烂事,对我没有任何好处。

我叹了口气,将他彻底推开:“殿下不学也罢,臣身子乏,先去睡了。”

许多日前,他说他设下这个计策,是为了让我陪他,做我们做过的一二三四件事。即便方式不对,也可见仍念着我两分。我想,我便借此试着教他为君之道,免得我不在后,他无人可以依靠。

可我如今光看着他,就觉得很累了。

第44章 相信

这日旬休,我带了一车竹简从尚书台回来,蹲在家里看。

前段时日,我端了曹公公数桩出人命的旧案,将其拉下马;云何欢在宫中,成功推蔡让上了位。于是在云藏不经意间,常侍奉他的近宦皆已被三殿下收买。众人皆哄着他大用仙丹、沉迷声色,称此最能延年益寿,恢复昔年龙马精神。

我这边就遭了老罪、背个大时了。

看不完的公文,批不完的奏疏。以至于旬休在家,都不得安宁。

甚至在案前咳了一滩重血,没提前接住,脏污整卷公文。本想缓缓眼花重抄再继续,却不料又呕一口,这下不止眼花,人也花了。

再醒转时,人躺在床上,浑身抽痛,尤其胸腔,我被扯得几乎撑立不起。雾谭在榻前守候,见我要起来,他给我背后加了个软垫。我道声谢,让他把剩下的公文拿来,我还没有批完。

雾谭不动。

半晌,他问:“他是不是在宫里给你气受?你这身子不能动气。”

我没敢答。

他看着我说:“好。趁你还能活动,我们明天就走。”

我摇头,数次吸气,方能道出一句话:“……不行,马上就要成事了。”

“成三殿下的事,跟你有多大关系?”我看见他眼底的红,“自你又开始晚上留宿尚书台,回府不是咳就是呕。今天吐血生生吐晕,你难道练过武?你以为你身子是铁打的?”

我绞着被子道:“讲道理,这和练武没干系,即便练了武喝毒酒也会被毒倒……”未说完,雾谭盯得我背后发凉,“嗯,我不说了。”

雾谭近日对我火气真是越来越大。我声都不敢多吭。

公文和奏疏最终没有看完。又原样拉回尚书台,在尚书台接着看。包括晚上云何欢来找我,向我索抱索吻,甚至索些别的,我也在看。

我没空教他,也没心力再教他。他今日到我这,盘坐在我怀里,兀自拨弄一个精雕细琢的核桃船玩,不时仰脸巴望我,皱眉头:“秦太傅,你脸色仿佛越来越差。什么风寒这么久都没好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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