将军嘴上说不熟 第25节(1 / 2)

她此言一出,唐云熙愣了一下。她曾听闻多年前先皇后身边有个颇得器重的嬷嬷,言辞分量便是连妃嫔也要顾忌几分,后来莫名其妙便出了宫,竟不料成了宜春坊的老鸨!

现下锦舒的姿态,已全无先前老鸨子的娇柔作势,尤似说一不二的一宫掌事。唐云熙的口气不禁软了几分道:“先前不识嬷嬷底细,失礼了。”

锦娘躬身道:“奴婢当不得!您与院中贵人冲突,是两败俱伤的局面,奴婢有一想法,想请唐小姐斟酌?”

“请讲!”

锦娘俯首低语几句,唐云熙略略迟疑,轻吁口气道:“好,我便认这个理。”随即招呼身后众人道,“回府!”

锦娘恭敬地送走这一干惹不起的高门贵女和狼兵虎卫,抬眼竟见严瑢还站在那里。

她过去施了一礼道:“严世子在此,可是不放心浮玉姑娘?”

严瑢道:“她可好?”

锦娘正色道:“人各有命,她走得本就是一条苦途、险途,而世子身份尊贵,您面前是光明大道,担着王爷、王妃之愿,阖府兴盛之责,恕奴大胆,切不可生妇人之仁、行冲动之事!世子还是回府吧,您放心,奴定会护着浮玉姑娘无恙。”

严瑢怔怔地看着眼前锦娘,有一瞬竟觉她不似势利老鸨,竟有几分大义之姿。

他拱手揖了一礼道:“如此便有劳锦娘你了,告辞!”

“坊中事杂,恕奴不送。”

“留步。”

锦娘看着这位霁月清风的平王世子寂然离去,直至那道松姿鹤骨的背影再也看不见,才默默叹了口气。想着昔日高高在上的少傅之女,多少人艳羡,今日又如何卑微如泥。人生起伏难料,连这世间诸事,无常是常。

继而又想起她那个主子,行的又何尝不是一条苦途、险途?自小远离锦衣玉食,喝风饮沙,负坚执锐,出生入死,又有几刻的安稳?

她怔怔然乱思半晌,回身,便见严彧和天禧正立于身后。

天禧笑嘻嘻道:“看不出锦娘讲大道理也是一套一套的,还以为您只在床帷之内所向无敌呢,倒是我小瞧了!”

锦娘手里正捏着个香包,原始想给唐小世子送来安神的,此刻一甩手便朝天禧砸过去,怒道:“你这小子越发没规矩,连老娘也敢打趣!”

天禧嘿嘿一笑,将那香包稳稳接住,嗅了嗅道:“安神香,正好,爷今晚可睡个好觉了!”

严彧冷嗤一声,想着那被搅没的好事,以及那具惹火娇躯,心头躁郁,神他妈的睡个好觉!

第31章

荣郡王侧妃杨氏生前屡遭家暴,死后葬礼却办得极其风光。李世甄请了太常看了日子,才正式向亲朋好友报丧。给杨氏的陪葬品也奢侈非常,府里唯一一颗“鸽子蛋”被塞进了杨氏嘴里,气得正妃吴氏把李世甄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!其余绫罗绸缎、金银珠宝更是卯着劲往棺材里填。

那棺椁用得极品老料金丝楠木,内外精雕细琢,刻满了福图经篆,没个两三千两银子也下不来。又请了白云宫的高道来行超度科仪,诵经做法,敲敲打打,足足要持续七七四十九天。

王府上下及众亲贵,本以为杨氏是个失宠之人,竟不料如此大操大办。而李世甄自打杨氏死后便一蹶不振,终日恹恹,饮食无味,寝梦难安,阖府上下瞧着倒也不像作态,杨氏的婢子宝珠夜里去给主子灵柩前长明灯添油,还曾撞见李世甄攥着杨氏生前小衣,对着灵牌画像自渎。

私下里感慨王爷终究是个重情义的,杨氏没白死。

梅爻带着梅六去荣郡王府吊唁,梅六叹道:“属下还记得从前跟着世子吃这位侧妃的喜宴,这才几年,竟又来赴她的白事。”待到瞧见李世甄一副憔悴身形,又感慨,“他自己风流成性,倒苛求杨氏贞洁,生生把个人逼死了,又做出一副失魂落魄的不舍模样,何苦呢?”

梅爻也曾听闻杨氏与李祈的事,想着李祈却是因为招惹芾棠被严彧所杀,便觉着这位荣郡王少了些男儿血性。夫人被人玷污了,不惩罚施恶者,反倒把气郁全撒在夫人这个受害者身上,直至生生把人逼死,实在窝囊又可悲。

女子嫁人,还是要严将军这种夫君才行。

梅六见小姐唇角轻扬,隐隐带着几丝娇羞春情,猜到必是因着平王府的二公子,这种马屁不拍待到何时?他巧笑道:

“还得是严彧将军霸气,荣郡王若有严将军三分血性,也不至内耗至此。”

梅爻挑眉侧目,一副你可真是条好蛔虫的表情。

回到梅府,梅爻唤来了杨嬷嬷,声称要绣荷包。

这等精细活,梅三小姐自是比不得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、专心在绣阁里绣小手绢的深闺淑女,可她很想给那个人做一个,又怕做出的东西拿不出手,便很虔诚地请教杨嬷嬷。

杨嬷嬷一边讲一边示范,认认真真教了一盏茶的功夫后,梅爻放下了针线,喃喃道:“像我这种不曾碰的针线的,肯耐下心来做这个,便是做得丑些,也是能彰显情意的吧?”

杨嬷嬷看着小姐手里扎成团的绣线,不晓得要承她这份情意的,是哪个“幸运儿”。

顿了顿梅爻又叹道:“还是罢了,说不定以为我又戏弄他!”

梅爻盯着那一笸箩五颜六色的绣线,幽幽道:“嬷嬷你帮我绣一个吧,我还是更擅长往里塞东西。”

杨嬷嬷:“……”

后半晌无事,梅爻便守着杨嬷嬷绣香囊,心下却在捋着近来的几桩事。

严彧此番留京时间比往年都长,他似无走的意思,陛下也不催,梅爻觉得左不过春蒐之后,他是去是留也该有个说法了。一想到他若回了大西北,她便觉心下空落落的。

他带了个副将回来,阴差阳错那副将竟挑起了禁中护卫之责,梅六曾报过这位裴大人的底细,这让她隐隐觉得,这等要紧的人事调动又似有人着意安排,并非巧合。

还有严彧的黑龙符,她虽是头一回见,可那等材质做工,以及机巧设计,可不似假的。他一个边陲将军,为何会有此物?昭华在宫中失踪,回来后反常的声称要孤身到老,除非这失踪是他的手笔,若他手里龙符是真,那便说得通了。

自小在西北长大的严将军,手长得能伸进宫里,广络得连京城风月之地也安插了人,谋划的对象还是个皇子。这些还是已知的,未知之处还不知水有多深。一个异姓王的次子做到这个份上,实在是引人多想。

府里那位运筹帷幄的蒲先生曾说,大齐虽有两个异姓王,可在陛下心里是截然不同的,她父王梅安是“非我族类”,怕是早晚要绞杀,而平王严诚明则是“股肱之臣”,从陛下对严彧的包容器重便可见一斑。

而对于梅安这个文山王,从陛下死活不给七公主扶光赐婚也能窥见一二。

梅爻想着想着便觉压抑,她虽为质,也是想给梅府找个靠山的。

京中关系复杂,她又不在朝中,诸事还要靠着后宫、后院这条线。她唤梅阊备礼,想着也该去给扶光请个安了。

梅六曾提醒她别小瞧了这位公主,她看着远离朝局、远离后宫,一副闲散姿态,可也是手段了得,宫中及机要处的眼线、府中的门客、名下的财富,丝毫不弱于她那几个兄弟。她能我行我素又圣宠不衰,自然有她的非凡之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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