将军嘴上说不熟 第25节(2 / 2)
扶光近两年大多住在玉华别院,那是京郊的一处宅子,相比于公主府实在是太小,梅爻到了才知里面别有乾坤,五步一景,十步一画,步移景换,美不胜收。
李幼彤拉着她的手边走边指给她瞧,细数每一处的精巧之处,梅爻便赞叹设计者大才。
李幼彤笑道:“这个大才,是你大哥梅敇!”
这倒叫梅爻意外,她那大哥确是个少见的风流人物,竟不料还有此手笔,能文能武,难怪能将这位天之骄女吃得死死的!
两人行至滴翠亭落座,梅爻品着婢子奉上的香茶,望着满园春景,越发觉得这位扶光公主是个有城府、有情趣的妙人。
只是可惜了和她大哥的一份姻缘。
正想着便见沿廊轩现出一道月白身影,是个男子,身量颀长,步子迈得优雅稳健,不急不缓地朝着滴翠亭而来。
这身姿装扮可不似府中下人,待到近了,梅爻见来人生了一副好样貌,细看竟有几分像她大哥梅敇,关键那一身气度,雍容脱俗,风骨翘然。
她留意到李幼彤冷了脸。
反观来人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,只是尚未开口便遭到了李幼彤呵斥:“我说过什么?无召你不得入后院!”
梅爻暗自猜测来人身份,门客、面首、家仆,都不大像。
男子手里托了只小碗,轻轻放在了桌上,手指白皙修长,很好看。梅爻下意识想起了大哥梅敇,也有双这般好看的手。
男子后退两步,淡淡道:“佩兰姑娘说,公主这两日胃口不佳,又说以往公主曾钟情于一种青果蜜饯,生津开胃,只是许久未吃到过地道口味儿。我恰好会做,又恰好府里有南方供过来的青果,便做了请公主尝尝,看是不是公主吃过的味道。”
扶光的口气软了些,仍道:“让佩兰送过来便好。”
男子一笑道:“我亲自来,公主吃着哪里不对味儿直接告诉我,我再按着公主口味调制,倒比旁人传话要方便些。”
李幼彤看向桌上那只白玉小碗,盛着青莹莹半碗蜜饯,亮晶晶的果体上沾了点点糖霜,但看卖相倒与她几年前在梅府吃过的一样。
男子眉目温柔地看向梅爻:“听闻今日公主有贵客到访,这位想必是文山郡主,郡主也可尝尝,看是否是你家乡的味道。”
李幼彤拈起一颗,又将碗朝梅爻推了推道:“妹妹尝尝?”
梅爻也捏起一颗咬了一口,眉眼弯弯道:“确然是幼时常吃的味道。”
李幼彤眉目和善许多,对男子道:“如离有心了,你先下去吧。”
男子略一颔首,退了几步后大步而去。
李幼彤看梅爻视线追着他背影,有些自嘲道:“你也觉得,他有些像你大哥梅敇吧?”
她眸光藏了些伤怀,淡淡道:“他是我三个多月前从周山回京途中救下的。当时天寒地冻,他一身单衣倒在深雪里,已然要被冻成个冰坨子。带回来后,高烧三四日昏迷不醒,醒后又什么都不记得,一度还以为是烧坏了脑子。如离这名字,是他自己想起来的,也只想起来这个而已。”
梅爻瞧着如离方才的行事做派,可不像个烧坏脑子的。
李幼彤垂眸道:“他的样貌,是有五六分你大哥的影子,身形也相似,我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。”
梅爻见她一副落寞神情,想起两年前小玉刚没了时,她也终日恹恹。二哥梅溯曾翻遍文山,给她网罗美少年,确也有那么几个,或眼睛、或鼻子像小玉,她默认他们在她身边跟了几日,又全部赶走了。
她当时觉着,便是把整个大齐翻过来,怕也找不出第二个小玉。那些有他几分影子的人,只会徒惹伤感。
想来李幼彤的心境,与她无异。
她还想安慰几句,李幼彤已自己调整好,笑盈盈道:“我昨日进宫,祖母赏了几盒西域供的香料,安神助眠甚好,一会儿让佩兰给你拿些带着。”
“太后和皇后娘娘可好?”
“祖母老样子,我母后不大好,想是又让四哥气着了!”
梅爻已然猜到所为何事。
李幼彤叹道:“我四哥也是忒不争气,屎糊一屁股我母后还得替他兜着,我瞧着都累!”
梅爻不便评价,只道:“世间父母大抵如此,总是疼孩子的,王爷又是唯一封王的皇子,自然要皇后娘娘更费心一些。”
李幼彤轻笑一声:“四哥这个便宜王爷,不过是子凭母贵,瞧着吧,要不了多久,那王座上,恐就不只他一个了!”
第32章
梅敇早年在京时,谨小慎微可也置办下不少家当,田庄铺面不少,供应府面开销、人情往来之余,每年还有大笔银钱汇入文山。玉石得利是重要来源之一,黄金有价玉无价,梅氏牢牢把持着京畿近八成的玉石生意。
每个月梅阊来报账,梅爻都会又一次敬服大哥,才能昭昭,财运亨通,只恨天妒英才。
今日她由梅阊和梅六陪着,在万樽楼宴请几位老主顾。男人的饭桌上少不得谈些风月,因着梅三小
姐在场又是主家,几位商贵言辞上倒是收敛了些,却也并不太素。
年过不惑的卢秉中自打进屋,眼睛便没离开过梅爻,落座后笑道:“自打郡主入京,京中盛传郡主玉貌无双、蕙质兰心,今日得见果真名不虚传,倒比昔日那京中第一美人更绝……”
一旁赵翊礼开口打断:“卢老板这酒还没喝,已先有几分醉意,哈哈哈!”
经此提醒,卢秉中也意识到失言,那袁月仙如今一个青楼女子,以她作比是不恭了,便是无此一遭,对主家品头论足也是不妥,且对方还是郡主。
梅爻面上未着颜色,笑盈盈道:“梅府的生意,多年来全赖各位老板关照,我敬诸位!”
席间梅阊和梅六一边不动声色地护着主子,一边又热情地劝酒打诨,几圈下来对面几人已有些上头,特别卢秉中,喝得脸红脖子粗,说着说着,便把话头又绕了回来。
“袁月仙,不对,人家这会儿叫浮玉!她挂牌那晚我还真去了,纵是晓得这等人物,头一回轮不到咱吃,可那毛都没长全的小贵人,把个起点拱得也忒高了!三万两啊!他懂什么是女人吗?”
赵翊礼笑道:“容甫兄慎言哪!罪不及孥,袁姑娘是个可怜人。我听闻这唐小世子重金砸下美人,可没碰她,是替府上嫡小姐全昔日相识的一场情分,当晚便随姐姐回了国公府!老鸨子塞鼓了腰包,应了浮玉半月之内不挂牌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