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章 霰火孤灯(1 / 2)

夜幕沉沉,自由港沿岸死寂一片。朦朧月光下,残破的港口残骸横陈,偶有几簇暗红色的火星在废墟间闪烁,如同冰冷夜雨中迸散的霰火。不远处,漆黑的海水正无声地拍击著岸边残垣,发出低沉而绵长的呢喃,仿佛在为这座死城吟唱一曲无词的輓歌。远处一座折断的信號塔上悬著一盏孤灯,昏黄光芒在风中摇曳,將破败阴影拉得悠长。林苔蹲伏在一片倾倒的货柜后,屏住呼吸,静静凝视前方高墙內戒备森严的“重症区”。

顺著內心涌动的直觉,林苔缓缓贴地匍匐前进。那是埋植在他体內的种子在引导著方向,一种独特的感知在暗夜中延伸开去,让他得以避开巡逻探照灯的光锥和高塔上扫视的红外感应。林苔全身的神经都绷紧成了一根弦,心跳快得几乎要衝出喉咙,但他不敢有半分怠慢。铁丝网后的院墙暗影里,两个全副武装的守卫正交谈著来回踱步。林苔闭上眼睛,掌心处微微渗出的温热让他“看”到了守卫踏出的每一步纹理。抓准两人转身的间隙,他身形猛然窜出,如同一抹疾风掠过开阔地带,悄无声息地翻入了围墙內侧。

“重症区”內静得出奇。昏暗走廊尽头,不时传来低沉的机械运转声,与林苔急促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。墙壁上斑驳的漆皮下隱约可见褪色的標识线,指引著不同功能病区的方向。林苔警觉地贴靠墙边移动,藉助种子感知默数著每一间病房內微弱的呼吸和心跳。然而这次,他始终未能捕捉到妹妹小野的气息——这种反常的现象令他心中愈发忐忑不安。终於,当他循著感应来到標记为“f区”的病房门前时,却只感受到一片令人不安的空旷死寂。

林苔只觉心臟几乎要从喉间跳出,握在门把手上的手指微微发颤。他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这才轻轻推开了那扇虚掩的铁门,一股消毒水与陈腐霉变混杂的气息扑面而来。房间里仅有角落一盏闪烁的应急灯,投射出幽幽暗光,將一排病床的影子映照在对面的墙上。林苔屏息凝神,目光在床位牌上一一扫过,最终停在了最里侧床位的铭牌上——“f-01”。他確信正是妹妹小野被关押治疗的位置。可此刻,那张病床上却空无一人,凌乱的被褥和尚未冷却的体温残留昭示著有人刚刚离开。床头的电子屏幕闪烁著浅绿微光,其上显示的信息令林苔瞳孔骤缩:“f-01:已调出”。

脑海中仿佛有雷鸣炸响,林苔踉蹌一步衝到床边,难以置信地盯著屏幕上的字样。妹妹被调走了?他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,胸腔內像是填满了铅般沉重。他仿佛看见小野瘦小的身影在昏暗中被人从病床上架走,惊恐地四处张望……来晚了吗?小野究竟被带到了何处?林苔感到一阵眩晕,指尖不由自主地在床板上抓出尖锐刺耳的响声。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飞快环视四周,试图找到任何遗留的线索。然而病房內空荡肃杀,只有墙角漏水处传来滴答的水声,与头顶忽明忽暗的灯光一起,沉默地嘲讽著他的无助。

就在此刻,林苔后颈的汗毛陡然竖起。一股危险的直觉令他几乎是出於本能地翻滚闪向一旁。几乎同一时间,一道刺目白光贴著他刚才站立的位置横斩而过,“嗤”地一声无声地切开空气,斩落大片尘埃。林苔一个驴打滚躲到另一张空床后,抬头望去,只见病房门口不知何时站立著一个修长的人影。那是一名身穿白色的女子,面容隱没在微光之中,只能看见一双冷冽如刀锋的眸子正紧紧锁定著林苔。

林苔心头一凛!白衣女武士微微侧首打量林苔,缓步迈入病房,手中长刀拖曳出一道璀璨的弧光。那武器通体呈乳白色,刀刃边缘泛著淡淡萤光,如同某种生物的脊骨被赋予了光芒与锋锐。林苔压低身形,悄然抽出小腿绑带中的匕首,匕身在昏暗中映出冷冷寒光。他绷紧全身肌肉,目光与那女子对峙的双眼对上,只感觉一股寒意直刺入骨髓。

林苔脑中闪过一个念头:眼前这个白衣人十有八九就是带走小野的凶手。他强忍心中的愤怒和焦急,厉声喝问:“你们把我妹妹带到哪里去了?!”然而白衣女武士只是冷冷地凝视著他,沉默不语。

短暂的静止后,女武士猛然发动攻势。她的身影几乎化为一道白色残影,瞬间跨越数米距离,长刀带著尖锐的破空声自上而下劈向床尾!林苔早有防备,双腿一蹬地面,全力侧跃躲避,刀锋几乎擦著他的衣角斩入地板,激起一片碎屑。尚未来得及喘息,林苔眼角余光捕捉到一道刺骨的寒光横扫而至——女武士的第二击紧隨而来,刀刃挥舞如疾风骤雨。狭窄的病房瞬间充斥金铁交击之声,火与碎屑四溅。林苔仗著身形灵活,或翻滚或侧身,每每在千钧一髮之际堪堪避开要害,但肩头和腰侧仍被擦出两道浅浅的血痕,钻心的痛楚令他额角冷汗涔涔。林苔咬紧牙关,强迫自己稳住心神。

电光石火间,林苔被逼退至病房角落,无路可退。白衣女武士的眸中掠过一丝嗜血的光芒,双手挥刀朝林苔当头劈下!千钧一髮之际,林苔低喝一声,竭尽全力举起匕首横架。金属震鸣犹如裂帛,巨大的衝击力顺著匕首涌入林苔双臂,他只觉虎口一麻,几乎握不住手中武器,整个人被震得踉蹌倒退,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面上。剎那间,他眼前一黑,喉头涌上一股腥甜的血意,强忍著才没有当场喷出。

她的身影再度化作一道细若蛛丝的白影,几乎与病房四周的冷光融为一体。林苔勉力稳住眩晕,抬刀格挡,却只觉腕骨被一股诡异的衝击震麻——那不仅是刀锋撞击的力量,更像一种从对方掌心透出的“脉动”,沿兵刃传进骨骼,瞬间扰乱了他的神经。剎那之间,匕首脱手而飞,钉在病床铁框上,“鏘”地发出一声哀鸣。

林苔踉蹌中反手拔出左轮,抬腕即扣扳机,枪口绽放出一凛火光。然而女武士身影一晃,竟以诡异角度掠过子弹轨跡,几乎在瞬息之间闪至他侧。林苔只觉手腕一震,指骨一阵剧痛,枪械已被她一掌击落,重重跌在地面。

他咬牙稳住身形,像是出於本能般伸出左手,指间泛起淡淡涟漪般的光纹,一圈扭曲空气如水波盪开,直朝她胸前推去。然而那女武士却面不改色,反掌推出一记几乎无声的震盪波,恰如其分地迎上林苔之力。两股能量交匯的剎那,林苔只觉臂骨一僵,整条手臂顿时失去知觉,如被冻住的血液瞬间凝固。

趁林苔手臂僵硬的空隙,女武士抬膝猛顶他的腹侧,紧接著反手一记肘击,狠狠砸在他肩口。巨力之下,林苔整个人被震得撞向墙壁,胸腔一阵闷痛,眼前发黑。女武士却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,纤细手指在刀柄上一抹,刀面瞬间亮起一道褐金色脉纹,像血管般迅速蔓延至刃尖。隨即,她轻轻朝前虚划半弧,空气竟发出细微噼啪声——仿佛看不见的薄膜被割裂,炙热的能量在缝隙中沸腾。

林苔还未来得及起身,便被一记无形斩波掀翻在地。胸口衣料瞬间裂成两道焦边的口子,裸露出的皮肤被灼热气流擦过,近乎烧焦的刺痛令他齿关紧咬。空气残留著焦糊与药水混杂的味道,更添窒息压迫。

女武士收刀而立,墨色眼眸在面罩后闪著嘲弄冷芒。她嗤笑一声,声音如樱刃划过霜冰,带著轻蔑与戏謔:“你以为,只有你是融合者吗?”

-->>(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