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5章(1 / 2)
信内容不长,一眼即可看完,但云何欢目光定在信纸上不动了,似在一遍又一遍地阅读。我垂目继续说:“如今陛下病情将愈,甚至已可初步亲政,臣的任务也算是完成。臣很高兴,这次,臣终于没有辜负接手的托付。”
云何欢手指发着抖,将信接过去,拿在手中,又定定地读过数遍,犹在呢喃:“就……只是为了我哥的托付吗?你这些天对我,跟对柳邵一样,不过是放不下一份托付……而已?”
我道:“是。”
他一恍,将信捏起,再度上前,一手捂在我心口,问:“所以,我其实和他一样,早就已经……已经是你决定放下的人了……吗?”
“陛下,臣不会放下您。臣依然会辅佐您,永为您的臣子,”我说,“今后,臣将留在自己府中休养身体,再不回宫。陛下于政务上有任何问题、或批哪本奏疏拿不稳主意,传信与臣,臣都会为您解答;若朝臣再欺您年少,罔上作乱,臣也都会为您弹压。臣会一直做这些,直至您真正能独当一面,不负臣为您争来的龙椅。”
我这样说完,他总算不再逼近,开始一步步地退,愈退愈笑,却泪流满面。
我不敢再看,便再度大跪下去,合掌叩地,唯有如此,才看不见了。
“以上,望陛下,恕罪。”
如我所料,这般说服了他,他离开我时便没有发病。只是有些踉跄,跨过门槛时,跌了一跌。
而我自己,不过是跪了两次、站了一会,就觉微微头晕。回屋歇养到晚间,留府的大夫替我按揉穴位、施过针后,方缓过气,能够安然入眠。
第二日,雾谭去当值后,宫里真拉了半箱奏疏竹简来。我晨起用过药,坐在床头,想让人给我支张小案、备好笔墨,左右家丁却跟木头一样,犹犹豫豫,不愿去做。
我扫视一圈,道:“无须这么听雾谭的话。他能随便从我账册上划钱,你们可不行。”
两个麻溜去准备了。剩一个对我躬身,面露忧色:“大人,您的辛劳小的们都看在眼里,小的是真担忧您身体。”
我道:“放心,你们跟随我多年,我不会亏待。我无子嗣,无六亲,等我不在了,便让雾谭将家财散给你们。”
那家丁扑地跪下,眨眼间涕泗横流:“我不敢图大人的家财!您还这么年轻,老天爷不应该收您,我们只希望您能好好的,能长命百岁……”
我叹了口气:“你下去吧。换个冷静些的到我面前,待会替我研墨和整理竹简。”
前两份展开,是正常奏疏,事件略微复杂,对云何欢目前而言确实较难回复。我提笔一一批过,放到旁边晾干,让人妥善卷好。只是定睛一看,替我整理竹简的还是那家丁,在仔仔细细按吩咐做,不时袖子擦拭眼睛。
但等打开第三份奏疏,里面就夹带了东西。
一纸信,小心翼翼卷在奏疏里头。
云何欢说,覆水难收,死去的人不会活过来,他明白的。他自知隔着那件事,自己没有脸面再来索要我的陪伴,不过他记忆只差少许空白边角,就能完全恢复了,他很快能完全正常,以后他会一直照我所希望的样子去做,只求某一天我肯再回头瞧他一眼。
望我回信。
我不见面,他便想借批奏疏与我每日做笔友。从前就是这样,他对我使的小招数,总是很多。
我将信纸交于家丁,道:“此物不必整理,烧掉吧。”
第65章 纳信
快七天了,云何欢孜孜不倦地在奏疏中给我寄信。
起初他多关心我情形、望我回复,我没给他消息,三四日后,他信的内容变为了条条列举他做了何事。
比如,自己看了一册书;学习我先前某本奏表的批复思路,自己解决了一些事情;今天专门接见了哪位臣工,了解了什么。
除却第一封烧成灰烬,剩下的,我还是让人整理好收起来。以后装箱当随葬品,也不错。
大部分政务是云何欢自己在处理,这样寄来寄去的奏疏不多,我每日只用三个时辰便能看完,能把握住在一个雾谭出门当值到晚间回来的时间里,完美避免挨骂。等他回来时,我已乖乖坐着或躺着了。
但又过两天,雾谭竟专门午时杀回家一趟。我左手舀着粥吃、右手执笔写字的场景,刚好就被他撞见。
我看他脸似乎有点绿,默默将奏疏卷起,捧着碗专心用粥。用完后把空碗拿给他展示,表示我吃得干干净净,真的很老实,你方才一定是错觉,好雾谭,希望下次不要中午突然杀回来突击检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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