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6章(1 / 2)
之后又过半月,到二月份,芳菲时节,窗外传来鸟鸣、绿草抽芽的时候,宫里给我拖的奏疏,便终于彻底地无了。
这说明日常政务,他经我远远地笔墨教导,已能完全独自负责,不再非要事事请教于我了。
我很早就知他有这天赋。当年在我府中他跟我学书,三天打渔两天晒网,学到一半总去做别的,他都能把字认进去、把典故听进去。我相信他从前只是被身世所耽误,我始终都相信。
等到三月,我多日的避世,终于引起了朝局变化。
有名官员当面上奏,说我秦太傅擅权专政,虽然表面上奉承陛下,但其未必没有反心。陛下畏其威而委身退让,如今太傅生病,未必不是国之幸事,陛下可借此剪其羽翼,以掌大权。
我过去的党羽闻风而动,立刻传密信给我,将此人扒拉了个干净。人叫齐尹,是位先前云昭提到京城的小官。说这种话显而易见,是宗室残党欲再度蹦跶,派了个人哄云何欢试水,来对付我。
这事雾谭也晓得,他晚上回府后找我简单一聊,立刻道:“我明日就弹劾他,怎么弹你来写。”
我挪脚到案边,展开空白竹简:“我确要写一份奏表针对此事,但不是弹劾他。我要劝陛下广纳谏言。借势而不被势所裹挟,方为上策。”
雾谭问:“那你这是默许自己被污蔑、被弹劾,甚至以后被慢慢夺权?”
我提笔,边写边道:“目前说到底,他理政还是依附于我,没有我,群臣依然不会将他放在眼里。他需要在朝局上从我这一步步将权力挪走,变成他自己能掌握的东西。历代少主掌权,将权臣抄家流放都是常见的。制衡才是帝王之道,他……需要对付我。”
反正,我也没有几年可活。最后这段时日,正该配合他从我这夺权,做好一个奸佞该有的退幕。
我是应该被打倒的。只有他打倒了我,他才能收拢出自己的人心。
雾谭在身边静默良久,没有回应。
他不喜欢我丧气的样,我忙提两分劲,笑道:“我说的是制衡,制衡又不是让他马上把我抄家了。这里面门道很多,我可不至于如此自毁,当然会慢慢教他把握好其中平衡。”
打倒我,不是一棍子下来给我闷死的。一步步剪除羽翼,还需很长时间。现在哄骗一番雾谭,还是很容易。
雾谭低声问:“你当真不是想自毁吗?”
我甚为肯定地点头:“当然。我教他当皇帝,这也是重要一环。”
雾谭又看我很久,我始终保持眼神坚定。他这才道:“好,听你的。你写吧,明日我就照你写的意思上奏。”
写完后,我又将云何欢之前的信翻出来看了几遍,稍微思念一下。等到亥时,雾谭嫌伤眼睛,不准我再看,要思念明天再思念,将我强行赶上床,捂好被子睡觉。
然我没料到,今晚的重头戏才刚刚开始。
亥时三刻,管家突然来报,禁军副官急事求见我和雾谭,人刚刚在府门外哐哐地拍门。须知这段时日,为了还政,任何官员敲我门我都没开的,按理说,不该再有人半夜打搅。
能这么做,那肯定是急得不能再急。
我披衣出去一问,确实非常之急了。
大晚上的,我那陛下,亲率禁军三百,不管三七二十一,径直到齐尹府上抓人了。
齐尹当天才上的奏弹劾我。
现在,夜都没隔。
第66章 解结
我坐马车连夜摇到齐府,掀车帘定睛一看,好家伙。
带甲禁军举着火把,将整个府邸围得水泄不通。在外头,我都能听见,里面正翻箱倒柜,鸡飞狗跳。
我和雾谭下了车,往门口走。齐府门口守着蔡让,见到我俩,忙不迭过来挽着拂尘作揖:“太傅大人,雾谭将军,二位怎么来了?”
我开门见山直接问:“陛下这是在闹哪一出?”
蔡让赔笑:“陛下……今日散朝后,脸色便很不好。奴婢哄过也劝过,可到晚上,陛下还是上了火气,点一部分值夜的禁军,就立马出发,来了这。”
我听得又有些犯头疼,扶额支了会,再问:“人已经抓了?”
蔡让道:“刚才我出来前,齐大人正被抓了捆在院里,现在应是在打板子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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