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(2 / 2)

陆怀归怔忪许久,才迈步走向浴池边沿。

他半蹲着,探指在浴池里试温,冰冷刺骨的寒意蔓上指尖,他猛地缩回手去。

可顾衿却平静而淡漠,似乎感觉不到冷。

“殿下,”陆怀归垂眼,目光落在顾衿那张脸上,“您为什么不碰我?是厌恶我吗?”

顾衿没说话,闭着眼睛,后颈枕着浴池边沿的石头。

灼热还未散去,他开口时声音比方才还要喑哑:“……不是。”

“那为什么不呢?”陆怀归像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,眼瞳清澈透亮,“是因为我不如紫衣吗?”

“……”

因着在池中泡了许久,顾衿的唇色隐隐发青,欲望尚未消解,心绪也混乱至极。

他忽地睁眼,正与陆怀归四目相对。

“殿下,”陆怀归道,“您是不是讨厌我了?是不是早就厌弃——”

一双冰凉的手,猝然将他的脸捧起。

他藏在身后的匕首险些要握不住。

顾衿捧着他的脸,指腹轻抚过他的眼尾。

一个吻,轻轻落在他了他的额头。

竟让他忘记,跟着顾衿一开始的目的是什么。

第8章

*

浴池中,冷水泛起丝丝寒气,侵肌入骨的冷。

顾衿冰冷的指尖搭在陆怀归的后颈,极轻地摩挲一下。

似乎还浸在那个吻的余韵中,久久无法回神。

“殿下,您还难受啊?”

顾衿被这一声殿下唤回了些许神志,在对上陆怀归的眉眼时,眸光清明了半瞬。

陆怀归垂眼,从善如流地伸出一只手,去解顾衿被冷水浸湿的衣衫。

衣衫湿黏,紧贴在顾衿身上,半片胸膛随着呼吸起伏,若隐若现。

他的手指抚上去,一下下地拨弄。

顾衿身躯僵直,呼吸因为他的动作急促不少,那双冷淡的桃花眼也似含春水,失神地瞧着他。

陆怀归一只手按在顾衿的胸膛,另一只手握着匕首,悄无声息抵到了顾衿后颈。

“殿下,”陆怀归的指腹按在了顾衿的喉结,他微微倾身,贴在顾衿耳边道,“很快,你就不会难受了。”

就在他的手微微用力,匕首要陷进顾衿后颈的皮肉时。

脚下却一滑,整个人的身躯前倾,要往那水池跌去。

腕骨蓦然被稳稳抓住了。

他低头,瞥见那只被冷水冻得青白的手臂。

顾衿的气息依旧粗重,温热吐息落在他手上,有些痒。

“殿下。”陆怀归又这样喊他,有些无辜。

顾衿紧握住他的手腕,用力将他挥开。

陆怀归一个趔趄,身躯往一侧撇去,手中的匕首还来不及收。

可顾衿已然转过身,背对他,未再看他半分。

“回去。”顾衿冷然的声线里,还带着丝丝的哑意。

“可是您很难受……”

“我说了,回去。”顾衿一字一顿道,“我不需要你这般。”

陆怀归顿住,久久都没说话,像是被顾衿这句话伤到了一样。

周遭一时间陷入冷寂,片刻后,响起了关门的吱呀声。

顾衿转过头,还想再说些什么时,只剩下空荡荡的池子,哪里还有陆怀归的踪影。

陆怀归回到偏房,坐在案几前,点了油灯。

他从怀中摸出一张纸来,徐徐展开。

这是周澄白日里派人给他递的信。

“若要离开太子府,今夜正是良机,贤侄静心等待即可。”

看罢纸上内容,陆怀归便将纸折了,就着烛火点燃。

烛灯昏黄,陆怀归单手支着头,另一只手屈起指骨在木桌轻叩。

火舌沿着纸张末梢舔舐,灰烬落在他的手背。

烫得他皱起了眉。

他却没有动,反而将灰屑摁在手背,直到通红一片,起了水泡才罢休。

不需要,是哪种不需要?

是看了他就烦的不需要,还是只把他当小孩的不需要?

但不管是哪一种,都让他心烦意乱。

真以为自己和太子是什么恩爱夫妻吗?他分明恨不得杀了太子,啖其肉饮其血,又怎么会因为顾衿的那一句话就觉得……委屈了呢?

陆怀归敛眸,盯着手背的那片红,冷笑出声,“呵,真是演得自己都信了。”

*

次日清晨,顾衿照常早起上朝。